晨曦破晓，崖顶的云雾，被第一缕金光穿透，化作漫天碎金，洒落在青灰色的岩石上。
石桌旁，那坛封装完好的茶静静伫立，茶坛上还留着红云指尖的余温。
东华帝君身着素色道袍，站在崖边，目光望向昨日红云挥手显化剪影的方向，心中满是复杂。
“东华道友，此去一路保重。”
红云的声音，仿佛还在耳畔回响，温和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怅然。
昨日临别时，红云亲手将茶坛递到他手中，指尖轻触的瞬间，东华分明感受到那温润掌心下隐藏的沉重。
那是被道基束缚的无奈，是困于一方天地的怅惘。
东华抬手抚过茶坛，茶香透过密封的陶土丝丝缕缕溢出，清冽中带着火云洞独有的灵韵。
他转身，最后望了一眼山崖的方向，身影化作一道流光，朝着苦海尽头飞去。
他知道，红云没有来送他，不是无情，而是不能——那片看似缥缈的火云洞下，藏着足以禁锢一位大能的无形枷锁。
飞行不过千万里，东华便感受到一股浓郁的阴寒气息扑面而来，与紫芝崖的清灵截然不同。
他放缓速度，目光所及之处，一片无边无际的苦海出现在眼前。
海水漆黑如墨，翻涌的浪涛拍打着无形的屏障，发出沉闷的轰鸣，仿佛无数冤魂在海底嘶吼。
这是苦海，也是红云的成道之地。
东华驻足在苦海边缘，神识悄然散开，穿透层层黑雾，朝着苦海深处探去。
他看到，苦海中央的本源之地，无数根漆黑的锁链如同巨龙的触手，深深扎根在海底的岩层中，
锁链的另一端，连接着一条通往无尽深渊的道路——那便是【生死之路】。
而在锁链环绕的中心，一道朱红身影静静伫立，正是红云。
他的道袍，在黑色浪涛中猎猎作响，周身散发着淡淡的红光，与苦海的阴寒气息相互交织，形成一道奇特的平衡。
东华能清晰地感受到，红云的根基与这片苦海紧密相连，与那些锁链、与【生死之路】的本源之力血脉相通。
“原来如此……”
东华低声叹息，心中的疑惑豁然开朗。
红云的根基之所以如此牢固，正是因为他以苦海为基，以【生死之路】为桥，将自身道途与生死本源绑定。
可这般稳固的根基，代价却是永恒的禁锢——他成道于此，也困于此，
一旦离开苦海范围，道基便会失去支撑，修行可能毁于一旦。
海浪翻涌，卷起阵阵阴风吹拂在东华脸上，带着刺骨的寒意。
他望着那片无边无际的苦海，望着海中被锁链环绕的身影，
当年最活跃的人，如今却飞不起来了。
这就是修行的代价么？
忽然想起昨日红云谈及轮回时眼中的坚定，想起他说“道途凶险，根基与束缚并存”时的无奈。
“这苦海，何尝不是一座牢笼。”
东华喃喃自语，心中五味杂陈。
他见过太多被困于秘境的修士，见过太多为了力量，甘愿画地为牢的大能，可像红云这般，心怀苍生却身不由己的，却是少见。
那位看似温润洒脱的红袍大能，实则是被自己的道，困在了这片不见天日的苦海之中。
一阵清风吹过，卷起他衣袍的边角，也吹散了些许阴寒。
东华抬头望向天空，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
他如今已是【道境二重天】境界，修为高深，俯瞰洪荒，受万仙敬仰。
可回想当年大罗金仙之时，虽修为不及今日，却能随心所欲地游历洪荒，
看遍东海的潮起潮落，赏遍昆仑的雪落梅开，结交志同道合之友，
那般自由洒脱，如今却早已不复存在。
成为天尊，意味着更强的力量，更高的地位，更广阔的视野，可也意味着更多的责任，更重的束缚。
他要守护太明玉完天的亿万生灵，要平衡洪荒的阴阳秩序，要应对各方势力的明争暗斗。
一言一行，皆需顾及天下苍生；一步一行，都要遵循天尊的准则。
再难像从前那般，寻一处山清水秀之地，煮茶论道，不问世事。
“踏入天尊境界，却没有了大罗时候的自由……这就是成长的代价么？”
东华轻声发问，声音被海风卷走，消散在苦海之上。
他想起红云被困苦海的无奈，想起自己身为天尊的身不由己，
忽然明白，这洪荒之中，从来没有真正的自由。
所谓成长，不过是用一份自由，换取另一份责任；用一份洒脱，换取另一份坚守。
他握紧了手中的茶坛，茶坛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
仿佛能感受到红云那份“虽困于笼，却心向苍生”的执着。
“罢了，世间之事，本就没有十全十美。”
东华摇了摇头，将心中的怅然压下，身影再次化作流光，朝着太明玉完天的方向飞去。
他知道，红云的坚守，是为了探寻轮回之道，为了洪荒生灵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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