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牙似乎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含混的窸窣声，像是椅子挪动、纸张掀翻，又像是什么重物被狠狠压在了木板上。
“头儿？”他疑惑地抬手推门，却立刻撞上了一股无形的阻力。
门板纹丝不动。
“姐，老A，门好像卡住了。”他回过头，委屈巴巴地望着身后的两人。
灰烬看了傻弟弟一眼：“......”
片刻后，门后才传来头儿闷闷的声音：“进来。”
阻塞的魔力消失了，木门应声打开。
三人迈入办公室，映入眼帘的正是那张宽大的乌木办公桌。桌后的少女垂着头，发丝散落遮住了半张脸，看不清神情。
“以后再敢不敲门，直接闯进办公室，就都给我从埃琉西昂滚出去。”声音听上去有点哑。
炽牙立刻认错：“抱歉抱歉！”
他讪笑着挠头，一边不长记性地继续搭话：“吠影那家伙今天竟然不在？我还以为他自从死皮赖脸地追到您后，就要天天和您腻着呢——”
这一句显然踩中了什么不该踩的点。
她的肩膀突兀地轻颤了一下，指节收紧，羽毛笔发出“咯哒”一声轻响。
“.....他没那么无聊。”
绯红一点点染上少女苍白的脸颊，眉梢眼角都氲出了几分冷意：“你们三个来找我，有事？”
“确实有点事.....”A心虚地干笑两声，“和我们仨的薪资待遇有关。”
奥莉低低地呼出一口气，“来吧。”
她摊开三份合同，指尖飞快点了几下，将文件推到几人面前。趁着他们低头翻看条款的空当，她也低下头，眼神毫不留情地往桌底剜了一眼。
那双灰绿色的狭长眼眸正抬着，看她。
眼尾微翘，眸中翻滚着掩饰不住的兴味与恶劣，甚至还轻轻朝她眨了一下。
奥莉差点当场踹人一脚。
只可惜桌下早已被占满，连抬腿的余地都没有，她只能咬牙切齿地坐直身体，强行把注意力拉回桌面。
三人很快签好字，话题也从公务逐渐滑入日常。
炽牙打了个喷嚏：“您这屋子怎么这么冷？”
奥莉神色不动，只垂眼掖了掖盖在自己大腿上的薄毯。
那布料还在轻轻晃着，却有一双灼热的大手，正不紧不慢地攀上。
A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趁凯勒布今天不在，有件事我得和您说。”
她的眉心跳了跳。
“还记得那个姓沙菲克的小子吗？”
奥莉小腿一绷，脚踝马上被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
她轻咳，强迫自己回忆：“.....上个月那位？送了一堆玫瑰和巧克力，非说为了追我才报名俱乐部的？”
“没错！”A叹了口气，满脸“年轻人不知节制”的老爷子表情，“人家也不敢当着凯勒布的面送，就偷偷寄到门口来......我看放那儿也是浪费，就全给您带过来了。”
说着，他手脚麻利地从储物袋里掏出几大捧玫瑰，还有一盒盒包装精美的节日限定巧克力，转眼就把办公桌堆得满满当当。
甜腻的花香熏得她大脑发晕，奥莉咬着下唇，把花推开了一点。
“送的都挺贵的，”灰烬帮忙拆着巧克力礼盒，“沙菲克家底不错吧？”
“神圣二十八族嘛，”炽牙懒洋洋接话，“但现在也没人再拿这个当回事了。”
A则摸着礼盒上的金丝缎带，啧啧称奇：“这巧克力真不赖，我要是再年轻个十岁，也想给咱们部长送上一打。”
炽牙：“你年纪不是问题，问题是你长得不行。”
A一脸懵懂：“啊？但我觉得沙菲克要比凯勒布好看得多啊？人长得温柔，谈吐也体面，部长怎么不喜欢？”
奥莉：“......”
她仰起头，眼角微微一颤，像是被花香熏得呼吸不畅，随后却勾唇笑道：“长得确实挺合我口味的。”
与此同时，脚下猛地一用力，狠狠踩着胸膛把人按了回去。
“尤其是那双眼睛，颜色很浅，哈.....笑起来还会有点弯弯的，非常乖，声音也好听.....”
炽牙来了精神：“哟？评价这么高？那不如把吠影那臭小子甩了得了。”
A也跟着打趣：“那正好，沙菲克昨天还想约您共进晚餐来着呢——”
话音未落，少女的身形突然前倾，整个人伏在了桌上，指尖死死扣着桌沿。
她是真的想现在、立刻、当场把里奥特掐死。
炽牙挠头：“头儿您那边的桌子是晃了吗？”
“你看错了。”奥莉冷冷道。
灰烬没说话，目光却不动声色地扫了她一眼，少女的眼尾泛着细不可察的红。
忽然想起曾听谁提过，他们部长是个非常能忍痛的人——就算当年在夜魇被钻心咒折磨时，也愣是一声都没喊出来。
然后她的视线慢慢地，落在了那张宽大的乌木办公桌上。
“......”
灰烬沉默地拉了拉弟弟的袍角。
炽牙一脸莫名其妙：“你干嘛？姐，我还不想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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