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伤？”叶言重复，语气讽刺。
方循然理亏，不敢再说什么气他。
“行啊，小伤。这么浓的血腥味你告诉我小伤？”叶言厉声说着，又无力的垂下手，轻声说：“你死在外面吧，等你死了我就找别人去。”
“我讨厌你……，方循然我讨厌你！”叶言头抵在方循然胸口，呜咽出声。
方循然心里难受，将他抱着认错，“我错了。对不起。你不要生气。”
方循然不会哄人，每次安抚叶言翻来覆去就那几个词语。叶言只埋头哭，不理他。
“不是很重的伤，没有生命危险，只是皮肉伤重了点，不会有事的。我们三天前就回来了，今天看到你的消息的时候刚查完，医生说没什么大碍了。不要担心。”
“我看到你的消息的时候已经过了很久，我要吓死了，来不及多想就跑出来了。我好担心你，还好你没事。”
方循然哑声说着，竟也像是哭了。
“你哭了？”叶言从他怀里抬头，伸手去摸方循然的脸。他自己眼泪都还挂在脸上。
方循然握着他的手，放在唇边一下又一下的亲吻他的掌心，最后带着他的手摸上眼睛，沙哑的嗓音重复了一遍，“还好你没事。”
叶言害羞了，抽回手擦掉眼泪，推着他坐下，“我们在这等，不走了。”
方循然席地而坐，拉着叶言坐在他腿上，“不气了？”
“不气了。”叶言背靠在他怀里，说话还带着鼻音。
他们稀里糊涂的和好。
“你说那话是什么意思？”方循然靠着树干，目光盯着叶言的后颈。
“什么话？”叶言装作不懂。
“你说等我死了你就找别人，我活着你要找我吗？”方循然不依不饶。
叶言不说话，手里握着方循然的食指。他的手指上都是茧子，厚厚一层，摸着粗糙。
方循然不为难他，换了个问题，“你为什么躲着我？”
“我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你。”叶言这才开口。
“像以前一样就好。”
“我做不到。”
“为什么？”
“我做不到像以前一样轻率的对你，我一看见你就想起你说过的喜欢我。”
叶言在这些事上，没有什么不好意思，他只是会纠结于他自己的情感，那是他不懂的复杂。
“这代表你喜欢我吗？”方循然柔声问，声音带着些笑意。
“方循然，喜欢到底是什么样的？”叶言顾忌他的伤，没有靠着他。询问的话天真又直白。
方循然伸手摸他鬓边的头发，擦拭他脸上的灰，“很复杂。但是如果你喜欢上了，你自己就懂了。”
“你觉得我好看，你对我有欲望？”叶言忽然问，问的问题让人呛声。
方循然静默片刻，老实回答，“对，有。”
“那你怎么知道你是喜欢我而不是单纯的欲望？”叶言问。
“这是不一样的，非常不一样。我喜欢你所以我会顾忌你所有的一切，我会在意你的安危你的心情你的健康，每次见到你都很开心，喜欢看着你笑讨厌你难过。”
“这里，这里每次见到你都控制不住，好像要跳出胸腔。”方循然牵着他的手覆上心口，让他感受他的心跳。
“我会对你有欲望，我会想要亲吻你拥抱你，但是我不会冒犯你，不会做让你觉得难受的事。我会尊重你，想把你捧着护着，让你永远开心快乐就好。”
他说的很慢，一字一句清晰明了。
在寂静的树林里，像落下的小雨一颗一颗砸在心底。
叶言听的红了脸，抽回手交握着，不给方循然碰。
方循然心情好极了，环抱住他的腰靠在他背上笑出声，他才笑几下，忽地止住，声音微弱，“可以给我唱首歌吗？”
背着叶言走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现在停下来了，身上伤口崩裂，一动就扯的疼。
“你想听什么？”
“你唱的我都喜欢。”
叶言唱了一首方言曲。
家乡的方言是吴侬软语，歌谣的调子拉的绵长。他的声音没有女孩子般柔和，带着少年的清冽。叶言唱歌喜欢拖着尾音，听着韵味悠长。
方循然听着，忽然在叶言耳边小声问，“我那天亲你，你讨厌吗？”
叶言扶着他环在腰间的手，小声回答，“不讨厌。”
方循然没回答了，叶言肩膀一沉，方循然的头坠在他肩上，双眸紧闭。叶言慌了神，急得哭，“方循然，你说话。我不讨厌，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不讨厌。”方循然勉强睁开眼，安慰他，“别哭，没事。”
他说着，尾音模糊在空气中。
“呜，你别睡。”叶言抬手拍他的脸，“我害怕。”
他从方循然怀里钻出来，反身抱着他，入手一片湿濡。
远处手电筒的光一闪而逝，叶言看见了，什么都顾不上了，大声呼救。
——
窗户打开，微风带着阳光掀起窗帘一角，金色的光点跃然于满屋。方循然躺在病床上，被它们扰了安眠。他睁开眼，恍惚的看着眼前的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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