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洲忽然想起什么,从背包里翻出个牛皮纸袋,抖落出几支裹着油纸的毛笔:“来,咱们在老墙上留个印记?” 话音未落,夕瑶已抢过一支狼毫,蘸着石臼里不知谁留下的朱砂,在斑驳的青砖上勾勒出半阙《长亭怨慢》。霜降踮脚补上最后一笔,墨迹未干的词句被晚风轻轻托起,混着檐角铜铃的清响,在暮色中飘成一缕缕淡红的烟。
李娜举着相机退后几步,镜头里的画面忽然被一片银杏叶挡住。夏至伸手接住那片金黄,叶脉间还凝着未干的露水:“这树倒是奇怪,春天竟落银杏。” 话音刚落,满树的金黄忽然簌簌而落,像一场突如其来的雪。邢洲笑着将叶子夹进随身携带的《唐诗别裁》,书页间飘落的不仅是银杏,还有去年秋天他在岳麓山捡的枫叶 —— 时光在此刻悄然叠合,化作书页间永不褪色的标本。
“该走了。” 夕瑶的玉笛横在掌心,笛孔里还卡着一片玉兰花瓣。她忽然转身,笛声破空而起,这次却不是《荷塘月色》,而是一曲《阳关三叠》。音符撞在青瓦上碎成星子,惊起栖息在飞檐上的鸽子。鸽群掠过彩虹时,羽翼染上层叠的七色,像是把天空的霓裳扯下一角,纷纷扬扬落在众人肩头。
夏至望着霜降发间的鸽羽,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玻璃瓶。瓶中封存着去年此时他们在西湖采的荷花,花瓣早已褪色成透明的蝉翼,却仍固执地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香气。“送给你。” 他的声音轻得像飘落的银杏,“虽然留不住春天,但至少可以留住春天的呼吸。” 霜降接过瓶子,玻璃瓶折射的彩虹恰好落在她眼瞳里,化作两簇跳动的光斑。
归途的车上,李娜翻看着相机里的照片。镜头定格的瞬间,彩虹横跨古桥,玉兰花落在糖糕上,邢洲的毛笔悬在半空,夏至的手正伸向霜降的发间。她忽然轻笑出声:“原来我们早已把春天打包带走了。” 窗外,暮色中的群山渐渐化作水墨画里的淡影,而那些被笑声和笛声浸润的时光,正随着车轮的转动,在记忆深处酿成一坛愈发醇香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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