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那胖乎乎的镇灵使,原本就因局势焦急眉头紧皱,此刻听闻渊海大师之言,再也按捺不住,眉头拧成了个 “川” 字,脸上肥肉跟着抖动,语气里满是不耐烦:“渊海大师,您爱护百姓,心怀慈悲,这大伙都知晓,是大大的善举。可眼下是什么形势?对方已然磨刀霍霍,刀都架到咱脖颈上了!难不成,还真要派人去跟南怀乔说,咱们坐下来,慢慢谈,您别造反了?这不是痴人说梦嘛!再这么耽搁下去,等回鹘大军一到,咱们别说救人,自个儿都得搭进去!若是如你所说,我荆相虽然烂命一条,但还想多活个几年,就此不奉陪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挥动着短粗的手臂,手中大刀也跟着晃悠,显得愈发激动,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混着因焦急憋红的面色,更添几分急躁。
渊海大师目光如炬,直直看向荆相,继而扫视在场镇灵使,声若洪钟,满含斥责之意:“你们这些道家之人,本应潜心清修,体悟天地至理,却整日将杀戮挂在嘴边,实在有违修行本心!我等此次奉命前来,所为何事?是为护百姓周全,免受战乱、妖邪侵害。怎能动辄就想着以暴制暴,屠戮生灵?这灵州守军,即便被南怀乔裹挟,可哪一个不是家中顶梁柱,哪一个背后没有妻儿老小、父母双亲?若因我等决策,让这些无辜之人枉送性命,我等与那滥杀无辜的恶徒,又有何分别?” 大师言辞激昂,胸前佛珠随着情绪起伏晃动,每一个字都似带着千钧之力,重重砸在众人心里。
一位身着灰色长袍、书生模样的镇灵使,此刻,正站在渊空大师身后,他听闻渊海大师这番话,手中折扇一合,上前一步,拱手作揖,面上虽带着几分恭敬,语气却毫不相让:“渊海大师,久仰您慈悲之名,可这世间事,并非一味慈悲便能解决。当下灵州城,回鹘和妖邪与叛军勾结,已然是虎狼环伺,百姓正深陷水火。我等若因顾及守军是大唐子民,便畏首畏尾、犹豫不决,错失战机,等到敌军彻底站稳脚跟,加固城防,与回鹘里应外合,那时,灵州城破只在旦夕之间,百姓又将遭受怎样的劫难?您一心向佛,心怀苍生,可有时候,以霹雳手段,方显菩萨心肠呐!若不果断出击,拿什么护百姓周全?又谈何慈悲为怀?” 他言辞恳切,条理清晰,说罢,目光炯炯地看向渊海大师,等待着他的回应。
忽听得一声金铁交鸣般的暴喝,另外一侧手持降魔杵的镇灵使猛然踏前半步,他怒目圆睁,额角青筋暴起,直勾勾盯着对面拿书生模样的镇灵使:“好你个谷一阳!说起话来冠冕堂皇,倒似天下事皆在你股掌之间!” 话音未落,降魔杵在掌心转了个花,铜环相撞声里又道:“我等总共多少人马?敌军又是何等规模?光会耍嘴皮子充英雄,倒是掏出个能退敌的真章来!”
他转头向渊海大师合掌一揖,语气稍缓:“大师慈悲为怀,所提‘攻心为上’之策,正是兵家上策。不战而屈人之兵,方为仁者之道。” 复又拧身瞪向谷一阳,袍袖带起劲风气浪:“如今大敌当前,不想着如何筹谋万全之策,却只知苛责同道,难不成你非要拿兄弟们的性命去填回鹘人的刀枪不成?” 尾音未落,降魔杵上符文骤然明灭,映得他面容如铁,帐中烛火竟似也矮了几分。
谷一阳听闻此言身形猛地一怔,他眉峰骤挑如刀,身躯前倾,却在踏前半步时突然顿住 —— 并非畏惧,而是眼底翻涌的肝火被理智强行压下。
“王兄这话说得蹊跷。” 他忽而冷笑,手中的折扇敲击着左手掌心, “若说‘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上策,那也得看咱们腰杆子硬不硬!” 话音未落,他抬手指向案桌上的地图, “回鹘十万铁骑压境,南怀乔在灵州与妖群同谋,此刻若只靠耍嘴皮子‘攻心’,岂不是拿诸位的项上人头赌对方良心发现?”
渊海大师刚要开口劝阻,谷一阳却已踏到王玄真面前,鼻尖几乎顶住对方晃动的降魔杵铜环:“你我在北境共斩过三次萨满祭旗,难道忘了那些萨满的能力?” 他声音陡然压低,像淬了冰的刀刃,“若真按大师的法子遣使议和,我敢断定 ——” 他指尖猛地戳向自己咽喉,“不出三日,咱们的人头就会被串在回鹘汗帐前的狼首幡上!”
此刻,帐中气压沉得能拧出水来,谷一阳忽然 “唰” 地抖开铁骨折扇,扇面在烛光下猛地舒展。他手腕轻旋,带起的风掠过喉间,仿佛要将那股灼人的肝火顺着扇面吹散。
渊空大师见帐内气氛剑拔弩张,佛道两家的镇灵使各执一词,大有争论不休之势,他双手合十,朗声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僧袍随着动作轻轻飘动,面容祥和却又透着几分焦急。
他先是对着渊海大师微微颔首,而后转向镇灵使们,声音平和却极具穿透力,瞬间打破了紧张对峙的局面:“诸位,且先消消气。此时此刻,绝非我等自己人争论内耗的时候。” 说着,他目光恳切地依次扫过众人,眼神里满是安抚之意,“我等虽来自不同门派,修行之道各异,可初心皆为守护世间太平,护百姓免受苦难。如今灵州城外,回鹘大军压境,妖邪作祟,城内百姓危在旦夕,南怀乔叛军又添乱局,局势已然千钧一发。若因一时意气之争,失了团结,误了战机,让奸邪得逞,又怎能对得起这身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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