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老谷絮絮叨叨地讲述着自己修炼时遇到的种种困境,恨不能将毕生心得尽数传授。他说得口干舌燥,却仍不肯停歇,只盼能为青鸟多避开些弯路。两人这般一个倾囊相授,一个虚心求教,不觉间日影西斜,将亭柱的影子拉得老长。
眼看太阳西斜,须得回客栈帮忙修缮。临行前,青鸟忽然指着自己的脸道:"谷叔,我这般容貌回去,怕是不妥。"老谷这才仔细端详他的面容,眉头微皱,转身走向茅屋。不多时捧出一顶竹制斗笠,边缘已经有些破损,又寻来块灰扑扑的粗布,用路边灌木的尖刺仔细缝在笠沿。
"低头。"老谷声音温和。青鸟俯首,任由他将斗笠戴好。那粗布垂落肩头,恰好将面容遮得严严实实。
返程路上,两人默契地保持着沉默。青鸟跟在老谷身后,走了一会儿,抬手掀起布帘望着老谷的背影在夕阳下拖出长长的影子。那略显佝偻的身躯里,不知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往事。这世间人人都在书写着自己的传奇,可在这浊世之中,能如眼前这位老人般始终守住本心的,又有几人呢?
晚风拂过田野,斗笠下的粗布轻轻摆动,掩去了青年眼中复杂的思绪。
二人回到客栈时,青鸟这才注意到史元忠的手下已将前院收拾妥当。碎裂的石条和木块整齐地堆在角落,大堂破损的墙壁被青瑶和狗娃用木板临时封住。那扇被毁的大门只剩半边歪斜地挂着,他们用木板固定,勉强能开合。
走到柜台前,老谷询问得知莲姐三人午时已结账离去,前往江州。如今客栈里除了三十娘一行,再无其他客人。青鸟这才取下斗笠,露出真容。
正在擦拭桌椅的狗娃猛地瞪圆了眼睛,结结巴巴道:"掌、掌柜的...这位是..."青瑶闻声抬头,只见一张剑眉星目的俊朗面容映入眼帘。那人冲她浅浅一笑,道:"我们回来了。"
青瑶一时怔住,手中抹布"啪"地掉在地上。老谷连忙给二人简单解释了一遍。
狗娃绕着青鸟转了两圈,啧啧称奇:"这...这也差太多了吧?"青瑶却已快步走到水桶边,借着水面整理鬓发,将歪斜的玉簪重新别好。确认仪容无误后,她才转身浅施一礼:"原来是家父常提起的故人之子。"目光在青鸟脸上停留片刻,轻声道:"果然如家父所言..."
青鸟听得青瑶话中有话,不由得上前半步,微微倾身问道:"青瑶阿姐此言,恕青鸟愚钝..."他声音清润,目光专注地望向青瑶。
青瑶被他这般凝视,顿时双颊绯红,如染晚霞。她慌忙别过脸去,指尖不自觉地绞着衣角,轻咳一声道:"无...无甚要紧事。"声音细若蚊呐。
老谷适时解围,肃容道:"青鸟之事,切记不可外传。"他目光如电,在二人之间扫过。
狗娃立即挺直腰板,重重拍着胸膛保证:"掌柜的放心!我狗娃这张嘴,比那江底的石头还严实!"说罢还做了个封口的动作。
青瑶只是低眉顺目地点了点头,抬眼时却忍不住又朝青鸟抿嘴一笑。那笑意如春风拂柳,转瞬即逝。
"谷叔,那我先回房了。"青鸟拱手道。
"去吧,好生歇息。"老谷温声应道。
青鸟遂向三人各施一礼——对老谷是弟子礼,对青瑶是平辈礼,对狗娃则是点头致意。礼数周全后,方才转身离去。衣袂翻飞间,背影挺拔如青松。
青鸟行至楼梯口,恰遇柱子匆匆经过。柱子驻足拱手道:"青鸟君,三十娘方才寻你,想是商议明日启程赴江州之事。"青鸟颔首致谢,转身往厢房行去。
来到三十娘房前,但见房门紧闭,内里传来三十娘与清韵代的说笑声。细听之下,原是清韵代又在研习易容之术。青鸟嘴角微扬,抬手轻叩门扉:"三十娘,是我,青鸟回来了。"
房内顿时响起一阵细碎脚步声。门开处,清韵代俏生生立在眼前,正欲开口,却蓦地瞪大双眸:"青鸟,你的易容..."话音未落,三十娘已款步上前:"进来说话。"
清韵代侧身让过,待青鸟入内后,反手将门闩轻轻落下。三十娘广袖轻拂,指向窗边圆凳:"坐吧。"
青鸟落座后,三十娘素手执壶,为他斟了杯清茶。茶香尚未散开,清韵代已按捺不住,追问道:"你方才的易容妆怎么..."话未说完,三十娘也投来探询的目光。
青鸟接过茶盏,仰头"咕咚咕咚"一饮而尽,喉结随着吞咽上下滚动。他将空碗递向三十娘:"有劳再来一碗。"三十娘与清韵代对视一眼,皆是满脸诧异。如此连饮三碗,青鸟才长舒一口气,将茶碗轻轻放回案几。
"我与谷叔去了趟村里..."青鸟抹去唇边水渍,简略道出天生之事,又谈及两人的湖边之行。只是谈及老谷师门传承时,话语便如蜻蜓点水,不着痕迹地带过。三十娘何等聪慧,见他言辞闪烁,也不深究,只是指尖在茶盏边缘轻轻摩挲,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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