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鸟望向三十娘,眉宇间拧成一个深深的"川"字,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三十娘有所不知,今日我得知大师伯之子秦师兄也来江州查案,却已失踪多日..."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我实在放心不下,想去查探一番,设法救他们出来。"
三十娘闻言一怔,烛光映照下,她眼中的震惊清晰可见:"就是那个在你危难时将你推开、置之不理之人?"她的声音陡然提高,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尖锐。
青鸟没有接话,只是低垂着头,烛火在他睫毛下投下一片阴影。他艰难地继续道:"如今秦师嫂即将临盆,若是师兄有个闪失..."话到此处突然哽住,再也说不下去。
房间里一时陷入沉寂,只有烛火偶尔发出轻微的"噼啪"声。这些日子来,三十娘待他如至亲,此刻他虽在征询大家的意见,却始终不敢直视三十娘的眼睛。窗外的夜色已完全笼罩下来,一阵夜风吹过,烛火剧烈摇晃,在墙上投下变幻莫测的影子。
就在这凝重的气氛中,雪音忽然轻启朱唇,对着清韵代问道:"你们今日见到了白乐天?"
清韵代闻言一怔,怀中的书册不自觉地抱得更紧了些:"阿姐,你...你怎么知道的?"她那双杏眼睁得圆圆的,满是不可思议。
青鸟也转过头来,疑惑的目光投向雪音。烛光下,雪音百无聊赖地拨弄着茶几上的青瓷茶盏,瓷器与木案相触,发出低沉的的"唰——唰"声响。
"当年白乐天在长安为官时,"雪音的声音如同清泉般流淌,"遭人构陷,又恰逢其母坠井身亡,被有心人借题发挥,这才贬谪至此。"她眼波流转,落在清韵代怀中紧抱的书册上,"我虽看不清封面,但以你的性子,除了诗经典籍,还能有什么让你这般珍视?"
雪音的目光又移向青鸟:"更何况,今日你以真容示人..."她唇角微扬,"这江州城里,除了那位诗名满天下的白乐天,还有谁能当得起'了不得的人物'这几个字?"
青鸟心中暗叹雪音心思缜密,正思忖着如何说服她同意自己调查师兄失踪一事,却见清韵代正小心翼翼地抚摸着诗集封面,指尖轻触烫金的书名,眼中闪烁着欣喜的光芒。
"虽然我更爱李太白的诗..."清韵代声音轻柔似梦,"但能亲眼见到当世诗坛泰斗白乐天,已是此生无憾了。"她将诗集贴在胸前,仿佛拥抱着一个珍贵的梦境。
青鸟见状,灵机一动:"白先生身为江州司马,我想助他..."话音未落,三十娘已厉声打断:"你连自己的身子都不顾惜了吗?"她快步上前,烛光在她紧蹙的眉间跳动,"你可曾想过,若有个闪失,清韵代该如何自处?难道要她日日以泪洗面?你这般不顾性命,可对得起你九泉之下的母亲..."
雪音适时抬手,止住了三十娘的话头:"姥姥,您还不了解他吗?"她轻叹一声,执壶为清韵代斟了杯茶,"即便今日拦住了他,明日他也会偷偷去查,到时候惹出更大的乱子也未可知。"
清韵代原本正担心青鸟去查探他师兄的事眉头紧皱,忧心忡忡。她见雪音递过来一杯茶水,连忙稳了稳心神,双手接过茶盏,向雪音投去感激的目光。雪音指尖轻点案几,发出清脆的声响:"我们在江州只停留七日。"她直视青鸟,眸中寒星点点,"我给你五日时间,若查不出结果,此事便就此作罢。"语声渐冷,"当然,你若执意不顾我们安危,大可直言。毕竟..."她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冷笑,"我等终究是外人。"
最后一句话如利刃般刺入青鸟心口,他猛地抬头,正对上雪音洞若观火的目光。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在墙上投下摇曳的阴影。
青鸟闻言,脸色骤然一变,身形猛地向前一倾。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他的膝盖重重撞上了身旁的紫檀木茶几,发出"咚"的一声闷响。茶几上的青瓷茶盏被震得跳了起来,在光滑的桌面上打着旋儿,发出刺耳的"吱嘎"声向雪音方向滑去。
青鸟慌忙伸手去拦,衣袖带起一阵风,却终究迟了一步。只见那茶盏在桌沿危险地晃了晃,最终"咣当"一声摔落在地,碎瓷片四溅。茶几更是余势未消,直直撞向雪音身旁的朱漆立柱,震得柱顶上的灰尘陡然落下。
青鸟僵在原地,脸上血色尽褪。他下意识攥紧双拳,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出青白,手背上青筋清晰可见。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才艰难地挤出话来:"雪音娘子、三十娘..."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你们一路照拂,青鸟...青鸟早已视你们如至亲!"最后一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明显的颤音。
他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急切地游移,"我岂敢拿大家的性命作赌注?若因我一人之过连累诸位,青鸟万死难辞其咎!"
众人正说话间,忽听得房门被轻轻叩响,方才走出房间的桃儿清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娘子,香粉取来了。"她的声音如同珠落玉盘,在寂静的走廊上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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