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他们冲到田埂边,看清地上散落的残肢与血泊时,喧闹瞬间凝固。浓重的血腥味呛得人喉咙发紧,众人齐齐后退半步,几个年轻些的早已捂住嘴,脸色惨白,只差没当场吐出来。
为首的中年男子强撑着稳住身子,他目光抖着扫过地上的尸体,认出了阿翁阿婆蜷曲的身影,又瞥见蹲在一旁的裴婉君——她怀里抱着珠儿,那双眼睛里盛满了惊恐,像受惊的幼鹿,悲伤却又像化不开的墨。
再看站着的三人,两个年轻男女背上悬着的宝剑闪着寒光,显然不是寻常人。那身着灰袍的男子面色沉静如水,不见半分波澜,唯有双眼深处精光暗闪,仿佛能洞穿世事。
他负手而立,身姿挺拔如松,无需刻意张扬,一股浑然天成的威严便自周身弥散开来,让人不自觉心生敬畏。
中年男子将锄头横在胸前,手心里全是汗,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你们是何人?怎敢在村里干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
还未有人回答,人群里突然挤出个中年妇人,正是妮子的阿娘。她顾不得地上的血腥,疯了似的扑到阿翁阿婆身边,手指刚触到冰冷的肌肤,眼泪就决了堤。
哭了半晌,她才瞥见裴婉君怀里的珠儿,连忙膝行过去,颤抖着摸向珠儿的脸颊——还是热的!再探向腕间,微弱却有力的脉搏正轻轻跳动。
她猛地松了口气,泪中带笑:“老天保佑!珠儿没事,珠儿还活着!”
旁边一个胆子稍大的年轻人壮着胆凑近,看清地上半个身躯的头颅,忽然朝中年男子喊道:“这不是吴六子那三个泼皮吗?”
众人闻言纷纷细看,果然认出是隔壁村有名的无赖,脸上的惊惧渐渐淡了些,看向三人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探究。
中年男子理了理头绪,忙对村民们道:“先把尸体都抬回村里再说!” 说罢转向灰袍男子,拱手作揖:“在下潘家湾村正。虽瞧着像是三位出手搭救,但出了人命……”
他瞥了眼仍在发抖的裴婉君,续道:“事出突然,还请三位随我回村一趟,把详情说清,也好给官府一个交代。”
灰袍男子看了眼身旁的两个徒弟,又望向蜷缩在地上的裴婉君,沉默片刻,终是缓缓点了点头。
二老的院门口早已围满了百姓,三三两两聚在一处,脸上满是惊惶与凝重。几个刚气喘吁吁赶到的村民拨开人群,急声问旁边的人:“这是咋了?围这么多人?”
旁边的人叹着气摇头,声音压得低低的:“造孽啊,安贵阿爷和阿娘,被吴六子那三个泼皮给害了。”
“啥?”那人眼睛瞪得溜圆,满脸不敢置信,“那三个混账被抓着了没有?”
另一人朝门口努了努嘴,指着地上用竹帘草草裹住的三具人形,声音里带着些复杂:“抓啥呀,那三具就是他们的尸首。”
旁边一个年轻男子急忙插话,语气里带着笃定:“我们赶到地里时,这三个泼皮就已经死透了!是院里那三位杀的!”
说着,他抬手指向院中——灰袍男子和另外一个年轻的男子正坐在槐树下,紫衣女子正和村正站在一旁说话。
此时,村正刚听完紫衣女子的叙述,眉头渐渐舒展,点了点头,低声道:“原来如此。”
人群里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往前凑了凑,急声问:“村正,那现在咋办?总不能就这么搁着吧?”
村正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先把吴六子三人的尸体都抬去官府,把前因后果说清楚。至于老叔老婶子……”他转头望向堂屋的方向,声音里带着几分哽咽,“大伙搭把手,帮着好好安葬了吧。”
那汉子眉头拧成个疙瘩,沉声道:“可这三人怎么办?毕竟吴六子是他们杀的……”
村正目光如炬地盯着他,语气斩钉截铁:“大唐律例有云,遇贼人作案,当场杀之无罪。”
汉子闻言,脸上的愁云顿时散去,连连 “哦哦哦” 应着,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他转头冲身旁几个年轻人招呼道:“走,找辆牛车去。” 说罢,一行人便快步走出院子,脚步声渐渐远去。
说话间,紫衣女子已走进内室。妮子阿娘正守在床榻边,床榻上的珠儿仍然昏迷不醒,她握着珠儿的手,不时的抽泣一声。
床榻的另外一边,一个和珠儿年龄相仿的女孩,也默默守在一旁,正在用袖子擦拭自己流下的泪水。裴婉君仍缩在墙角,身子还在不住地发抖,双眼空洞地望着地面,仿佛魂儿都被抽走了一般。
紫衣女子瞥见她身上裹着自己的外袍,内里是破烂不堪的衣裳,心里一紧,连忙在屋里翻找起来。可箱笼里的衣物,都是阿婆生前穿的粗布衣裳,又短又小,根本不合身。
她不死心,转到隔壁房间,目光扫过角落的柜子时,忽然顿住——柜面上放着一套锦衣,料子光滑,绣着细密的暗纹,一看就价值不菲。
紫衣女子疑惑地拿起衣裳,转身走到堂屋门口,对着灰袍男子扬了扬手中的衣物:“师父,这户人家看着寻常,怎么会有这般贵重的衣物?”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天人幽冥请大家收藏:(m.20xs.org)天人幽冥20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