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惊叫如同平地惊雷,瞬间将院门口围观的人群都引了进来。
众人蜂拥着堵在门口,伸长脖子往里张望,只见蒋班头面色惨白如纸,浑身止不住地颤抖,手指死死指着桌旁——那里竟真的卧着一头肥硕的黑猪,正哼哧哼哧地甩着尾巴,而方才张寡妇瘫坐的地方,早已空空如也。
蒋班头眼神涣散,口中不停喃喃着:“怎么会……怎么变成猪了……”声音里满是无法遏制的惊恐与茫然。
身后的院子里陡然炸开一片惊呼和恐慌,像是被投入滚烫油锅的水珠,噼啪作响的声浪直往人耳朵里钻。香菱正走着,冷不丁听见有人尖声喊着 “变成猪了”,那声音里的惊恐像是带着钩子,勾得她脖子都要拧过去。她脚步一顿,眼珠子已经往身后瞟。
“赶紧回去休息了,” 李伍的声音压得平稳,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明天好去潘家湾找娘子。”
香菱心里那点好奇像被戳破的水泡,倏地瘪了下去。她哦了一声,声音里还带着点没回过神的茫然,脚下却乖乖跟着动了,只是走了两步,还是忍不住又往院子的方向瞥了一眼,只看见攒动的人影在门口晃动。
不远处,凤鸣秀眉微蹙,目光落在身旁的凤锦身上,语气里带着几分担忧:“凤锦师姐,师父说过的,不可对平常人轻易使用法力。” 她的声音不高,却透着师门教诲的郑重。
凤锦却满不在乎地晃了晃手腕,脸上漾开一抹狡黠的笑,声音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都说坏事做尽必有天收,我看老天近来太忙,这等小事,便替他代劳了。” 见凤鸣轻轻叹了口气,她又凑近两步,拍了拍对方的胳膊,语气轻快地安慰,“放心放心,我这不过是小惩大戒,法术效力有限,过几天自会消散的。”
凤鸣望着她这副习以为常的模样,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叮嘱道:“以后可不能再这般随性了。”
“知道了知道了,” 凤锦摆摆手,促狭地眨了眨眼,“你呀,真是越来越像师母了,絮絮叨叨的。”
几人一路往客栈走去。此时夕阳已斜斜地挂在天边,将云彩染成一片暖融融的橘红,暮色正一点点漫上来。虽然方才院子里生了些波澜,但总归是有惊无险,最要紧的是,他们已经确定裴婉君安然无恙。只要明天一早赶到潘家湾接了她,便能重新踏上旅程,先前的种种波折,仿佛都成了路上微不足道的插曲。
夜色像浸了墨的棉絮,一点点将客栈裹紧。窗纸上的月光淡了又淡,四人躺在各自的床榻上,眼皮重得像坠了铅,心里却像揣着团火,翻来覆去总也睡不着。
李伍手按在腰间的玉佩上,那是娘子亲赐的物件,指腹摩挲着冰凉的玉面,脑子里全是路上的波折 —— 万一潘家湾的消息有误?万一娘子受了委屈?他不住地掐算着路程,恨不得此刻就插翅飞到地方。
香菱把被子攥得皱巴巴的,鼻尖还萦绕着白日里客栈的皂角香,可心里念的全是自家娘子的模样。娘子怕黑,夜里会不会睡不着?有没有吃的不好?她悄悄摸出枕边的发簪,那是娘子赏的,冷光在黑暗里闪了闪,倒让她眼眶也跟着热了。
凤鸣对着窗棂上的竹影出神,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发丝。师父常说遇事要静,可她总忍不住想起裴婉君温和的笑,还有凤锦那句 “小惩大戒”—— 但愿这一路顺遂,别再出什么岔子才好。
凤锦枕着手臂望着房梁。看不出眼里的思绪,她将一条腿搭在另外一条腿上,有节奏地晃着,直到远处打更人敲过三响,才迷迷糊糊合上眼。
天刚蒙蒙亮,窗纸泛出鱼肚白时,四人已各自起身。李伍往行囊里塞着油纸包好的干粮,香菱细心地叠着干净帕子,凤鸣检查着水囊,凤锦则对着铜镜理了理衣襟。等和中年男子三人汇合时,晨光已爬上客栈门口的老槐树。
一路向着潘家湾前行,倒也平顺。行至半路,天边忽然滚过乌云,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下来。众人忙找了棵老樟树避雨,看雨帘把远处的田埂织成白茫茫一片。好在雨来得急去得快,不过两刻便停了,路面上积着亮晶晶的水洼,倒映着云开雾散的蓝天,倒省了趟泥泞的麻烦。
午后的日头有些晒,一行人终于望见了潘家湾的炊烟。村口的道路上,几个扛着锄头的农人正往家走,其中一个妇人抬头看见他们,脚步猛地顿住,随即揉揉眼睛,快步迎了上来。
“这不是珠儿家大舅和二舅吗?” 妇人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等看清中年男子三人的脸,眼泪刷地就下来了,“你们怎么现在才来啊…… 安贵家二老都走了…… 就剩珠儿一个女娃了……”
中年男子闻言,脸色骤然褪尽血色,像是被兜头浇了桶冰水,脚下一个踉跄,急忙往前抢出半步,声音都带着发颤的尖利:“婶子!珠儿呢?她在哪儿?”
妇人见他急得眼红,忙用袖子抹了把泪,深吸口气稳了稳慌乱的心神,话到嘴边却又顿了顿,带着几分迟疑:“珠儿她…… 她没事,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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