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婉君唇边的笑意淡了几分,指尖微微收紧。一旁的香菱早已蹙紧眉头,脸色沉了沉 —— 这东瀛女子怎敢这般没规矩,以 “妹妹” 相称,倒像是主母般随意?
她按捺不住,上前一步,语气恭敬却字字清晰:“清韵代娘子客气了。我家娘子在家中行二,上头只有一位兄长,并无姐妹。娘子若不嫌弃,唤一声‘裴娘子’便好。”
“香菱!” 裴婉君突然轻喝一声,语气带着几分警示。
香菱身子一僵,忙垂首闭口,指尖却悄悄攥紧了袖口 —— 这称呼本就不合礼数,偏偏娘子还拦着,听得她心里又急又气。
裴婉君轻轻拍了拍香菱的手背,示意她莫要多言,随即转头对清韵代浅浅一笑,语气平和:“香菱性子直,说话没遮拦,娘子莫要见怪。”
清韵代却还带着几分困惑,她实在不解 —— 她与雪音阿姐素来这般称呼,亲昵又自然,怎么到了这里反倒不妥?她眨了眨眼,语气坦诚:“我瞧着裴娘子便觉得亲近,想着唤‘妹妹’能少些生分,既然不妥,那我往后便唤你‘裴娘子’便是。”
一旁的樊铁生将这幕看在眼里,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 清韵代瞧着是副温柔纯良的模样,怎知对着同样心系青鸟的裴婉君,一句 “妹妹” 喊得这般有门道?明着是亲近,实则暗里占了辈分的先头,这绵里藏针的功夫,竟半点不含糊。他越想越觉得心惊,忍不住悄悄倒吸了一口凉气,再看清韵代时,眼神里多了几分忌惮。
站在他身旁的石胜却皱着眉暗自思忖。先前在途中闲聊,曾打趣问过清韵代,若将来有别的女子倾慕青鸟,她会如何处置。那时清韵代眉眼弯弯,语气坦荡:“感情之事本要看缘分,若他们真有缘分,我又何必阻拦?”
此刻再看场中情形,清韵代眼底的亲近与困惑都真切得很,那句 “妹妹” 喊得自然,被指正后又坦荡改口,分明还是往日里那副不谙世故的单纯模样。反倒是裴婉君唇边一闪而过的淡笑,还有那婢女香菱明显带着戒备的神色,倒像是将这份纯粹的亲近,多品出了几分别的意味。他轻轻摇了摇头,只觉这场面的微妙,多半是人心揣度出来的。
裴婉君唇角勾起一抹恰到好处的浅笑,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只抬手理了理袖间暗纹,语气柔婉却字字清晰:“清韵代娘子客气了。”
她目光落在清韵代脸上,带着几分 “真诚” 的关切:“说起来,这一路我常听青鸟提起,娘子对他照料得细致周全,连饮食起居都要亲自过问。婉君身在异地,未能随侍左右,反倒劳烦娘子费心,这份情分,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话音顿了顿,她微微倾身,姿态依旧恭谨,语气却添了几分意味深长:“只是青鸟自小在中原长大,饮食习性都有讲究,怕是要劳烦娘子多费些心思迁就。这往后有我在侧照料,定不会再累着娘子 —— 毕竟,客随主便,总不能让娘子一直替我尽这份心才是。”
这番话听着全是感激,实则句句点着 “主客之别”:先点出清韵代 “越俎代庖” 的照料,再以 “主家” 身份暗示往后轮不到她插手,最后一句 “客随主便” 更是绵里藏针,既捧了对方 “客人” 的身份,又不动声色地划清了界限。
清韵代没听出裴婉君话里的机锋,只当是对方真心体恤自己,眼底立刻漾开真切的笑意,连握着裴婉君的手都紧了紧,语气纯粹得不含半分杂质:“裴娘子不必这般说,我一点都不觉得辛苦呀。”
她微微歪头,说起家乡时眼中闪着光,语气带着几分孩子气的坦诚:“我们东瀛处处都学大唐的样子,饮食也是甚为相似,连起居的规矩都差不多,一路过来早就适应了。”
顿了顿,她望着裴婉君,眼神里满是认真:“再说了,只要是为了青鸟好,别说只是迁就饮食,就是再辛苦些,我也愿意的。”
话音刚落,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般,眼底泛起雀跃的光,往前凑了凑,语气里满是真切的期盼:“不过现在可真好,有裴娘子在青鸟身边,我正好能常跟着裴娘子学一学。这样往后,我就能和裴娘子一起,把青鸟照顾得更周全些啦。”
这番话答得直白又恳切,全是心底最真的想法,半点没品出 “主客之别” 的暗喻,反倒让裴婉君那句绵里藏针的话,像打在了软棉花上,更衬得她这份不谙世故的单纯。
裴婉君一听这话,只觉一股气直往心口涌 —— 对方这般浑然不觉的 “亲近”,比明着较劲更让她憋闷。但她转瞬便压下翻涌的怒火,脸上重新堆起无懈可击的温婉笑意,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连声音都裹着一层淡淡的疏离:“清韵代娘子客气了。”
话音顿了顿,声音温婉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我与青鸟相识于微时,情分自然不同。”她特意将“微时”与“情分”稍稍加重,目光平静地迎向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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