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安门问完话后,李太监迅速赶回永寿宫,向嘉靖皇帝进行回奏。
首辅严嵩和次辅徐阶都站在嘉靖皇帝面前,表面上都很平静——估计这两位都是皇帝特意叫过来的。
听着李芳的情况禀报,嘉靖皇帝的脸色不甚好看。
众所周知,晚年的嘉靖皇帝最讨厌三件事,凶兆、北虏、南倭。
在嘉靖朝给皇帝写奏疏,涉及到“夷狄倭”等字眼,都要特意写小一号,这样才能让皇帝舒服。
所以潘家修园子之事,经过白榆“解读”后,已经引发了嘉靖皇帝的厌恶。
听完李芳关于潘恩的禀报后,嘉靖皇帝对徐阶问道:“你有何疑问?”
徐阶的心已经凉了,但他也知道,自己必须支棱起来。
如果连自己都不支棱,那皇帝凭什么要扶持你?
所以徐阶绞尽脑汁的奏答道:“如果潘家去年修园子,为何白榆直到今日才检举?
莫非白榆在潘恩为左都御史后,便刻意去打探收集情报?”
一看就是斗争老手了,暂时回避事实不谈,先从质疑对家动机开始。
李芳李太监开口道:“刚才问话时,白榆解释过,说是从鄢懋卿随从那里听说了潘家在上海县修园之事。
鄢懋卿从南方回京不久,所以白榆也是刚刚听说此事,又觉察到不对劲后,才上奏检举。”
瞬间把所有的动机问题都弥补了,徐阶一时间也找不到漏洞。
他不得不承认,这潘恩八成是保不住了。
因为经过白榆的“解读”,潘家已经成功引起了皇帝的愤恨和厌恶。
潘家当前大修豫园这件事,关联到倭乱后,已经没有办法洗白了。
然后李太监又道:“那白榆当时还说,徐次辅公然推举和包庇通倭之人,也有通倭之嫌疑!”
“一派胡言!”徐阶出声呵斥。
白榆已经开始攀扯自己了,他不能再装隐忍了,再假装下去,还以为他心虚。
为了朝堂政治平衡,嘉靖皇帝即便心里有所偏私,但表面上也要假装公正。
所以嘉靖皇帝就对李芳问道:“白榆又质疑徐阶,可有佐证?”
李芳回答说:“白榆道,松江府那边的潘家都这样,徐家只怕更过分。
另外白榆又道,徐阶赶走了原刑部尚书郑晓,一定又暗中推举了新的人选。
虽然他不知道徐阶暗中推举了谁,但他可以预测,徐阶推荐的人一定来自于大海港周边地区,一定是倭患极为严重的地方。
至于原因,就是方便徐阶通倭或者包庇通倭!”
嘉靖皇帝听到这里,立刻从御案上翻出了徐阶昨天上的密札,当场验证了一遍。
徐阶推荐了一个叫黄光升的官员继任刑部尚书,此人乃福建泉州府晋江人......
正如白榆所预判的,来自海港周边,还是倭患严重的地区,换句话说就是特别方便“通倭”的地方。
这密札只有嘉靖皇帝自己看过,其他没有任何人知道内容。
就算嘉靖皇帝内心不信徐阶通倭,但白榆的“预判”如此精准,让嘉靖皇帝也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反驳。
徐阶也不愿意开口自辩,如果对自己的动机进行深入解释,和剖析自己内心给别人看有什么区别?
经常搞对立斗争的都知道,当一方陷入被迫“自证清白”的状况时,就已经输了!
所以徐阶只能对嘉靖皇帝说:“臣心可鉴,请陛下做主!”
嘉靖皇帝忽然反问:“外面都在传,原刑部尚书郑晓是你们逼走的?”
潜台词就是,你们怎么如此不注重影响?
徐阶回奏道:“此乃谣言,不过在郑晓辞官之前,犬子刚好与郑晓见了一面,所以让人误会了。”
心里再次哀叹一声,对于刑部尚书这个官职,只怕自己也说不上话了。
丢了靠着日食天象得来的左都御史,刑部尚书又不能到手,岂不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用几百年后的话来形容这感受,大概就是“辛辛苦苦几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
看到君臣对话陷入了冷场中,李芳又继续奏报与白榆的对答内容。
“白榆还说,倭患真正大起,基本就是从徐阶入阁的时间开始的。
就是从徐阶入阁的嘉靖三十一年开始,倭寇开始大范围肆虐东南,并有攻克府城记录!
不知道这里面有无关联,反正从徐阶入阁开始就伴生着倭患,至今也未能彻底消弭,这是客观事实。”
殿中所有人,包括嘉靖皇帝、黄锦、严嵩、徐阶在内,全都被白榆这个暴论震的目瞪口呆了。
年轻人,你是怎么想到的这个论点的?
这连玄学都不是了,而是最纯粹最极致的迷信了!
最荒谬的是,迷信比理性逻辑似乎更能打动嘉靖皇帝。
在似乎空寂的殿中,忽然响起了嘉靖皇帝的自言自语声音:“朕的次辅也通倭?”
这音量并不大,但效果堪比惊雷,徐阶的脸色终于巨变,白皙红润的脸皮瞬间惊成了蜡黄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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