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两人终于爬出最后一道倾斜的盗洞,重新呼吸到山林间带着草木腥气和泥土芬芳的空气时,刺目的天光让两人都不适地眯起了眼,抬手遮挡。
山风凛冽,带着初秋的凉意,吹动着他们凌乱纠结的头发和褴褛的衣衫。
黑瞎子重重地咳嗽了几声,吐出一口带着墓穴土腥味的浊气,靠着粗糙冰冷的岩石,深深吸了口气,将肺里淤积了两年的腐朽彻底置换掉。张祁灵则沉默地站在崖边,望着脚下云雾缭绕、深不见底的幽谷。
黑瞎子口袋里传来一声轻微却刺耳的震动,在这寂静的山崖上显得格外突兀。他动作有些迟缓地掏出手机,屏幕在昏暗的天光下亮起,显示着一条来自加密号码的简短信息,只有四个字。
【计划照常。】
发信人:吴三行。
黑瞎子盯着那四个字,嘴角咧开一个极其难看的弧度,发出一声短促而干涩的嗤笑,那笑声里充满了嘲讽、疲惫,还有一丝尘埃落定般的死寂。
他将手机屏幕转向崖边的张祁灵。张祁灵的目光缓缓扫过那四个字,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他只是极轻微地、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然后视线重新投向远方翻滚的、铅灰色幕布的云海。
他们知道,吴三行的“计划照常”,是盖棺定论。予恩的消失,在九门的眼中,已成定局,再无转圜。
而他们这两年的跋涉与寻觅,不过是徒劳的挣扎,一场迟来的、无望的自我放逐。予恩,是真的不会再出现了。无论他们再钻多少个墓,再走多少里山路,那个曾在墓中短暂与他们并肩、又在那片黑暗中无声消失的人,再也不会回来。
…………
北京,四合院。
当张祁灵和黑瞎子推开那扇熟悉又陌生的朱漆剥落的院门时,一股荒凉的气息扑面而来。
院子里杂草丛生,几乎淹没了通往正屋的石板小径,枯黄的藤蔓肆意攀爬在廊柱和窗棂上,几片残破的窗纸在秋风中瑟瑟抖动。昔日还算整洁的院落,如今弥漫着一种被时光遗忘的萧索。空气中浮动着尘埃的味道和植物腐烂的淡淡气息。
他们回来了。
消息传得飞快。几乎是他们踏入院门不到半日,急促的脚步声就在院外响起,带着一股压抑的风。谢语辰几乎是冲进来的,当他看到站在荒草丛中、形容枯槁、满身风霜的两个身影时,脚步猛地顿住了。
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头狠狠一揪。张祁灵瘦削得几乎脱了形,原本就沉默的面容此刻更显嶙峋,眼窝深陷,那双总是沉寂的眼睛此刻更是两口枯井,里面空空荡荡,映不出任何光亮。
黑瞎子也好不到哪去,下巴上胡茬杂乱,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倦怠和一种近乎麻木的灰败,曾经那点玩世不恭的神采荡然无存。他们站在那里,不像活人,倒像是刚从墓里爬出来的、带着一身土腥气的行尸人。
谢语辰胸口堵得发慌,一股强烈的酸涩直冲鼻腔和眼眶。这两年积压的担忧、愤怒、不解和无处安放的愧疚,在这一刻汹涌地翻腾着。他张了张嘴,最终只吐出一句话,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
“你们……”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语气里带着刻意的冷淡和掩饰不住的疲惫,“可算舍得回来了。”
是啊,回来了。当年,随着予恩那如同人间蒸发般的消失,道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南瞎北哑”,也在一夜之间销声匿迹,仿佛被那墓穴一同吞噬。整整两年,音讯全无,生死不明。而两年后的今天,在这座同样被时光遗弃的、杂草丛生的小四合院里,这两个名字,才终于伴随着两道疲惫不堪的身影,重新落回了尘埃里。
院中一片死寂,只有风吹过荒草的沙沙声。三个人,站在一片废墟般的景象中,中间隔着两年的时光,隔着无法填补的空白,也隔着那个再也回不来的人留下的昔日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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