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撑着爬起来,走到K的身边。蹲下身,仔细观察。
K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眉头舒展,似乎暂时摆脱了噩梦的纠缠。
可林白知道,这只是表象。
噬梦魇虫的卵还潜伏在他的潜意识深处,像定时炸弹。
必须做点什么。
至少……要搞清楚这“虫卵”到底藏在哪儿。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颗漆黑珠子上。这东西是K愧念的凝聚体,或许……能从中找到线索?
他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那颗珠子。
冰凉。死寂。没有任何反应。
【(????) 宿主!能量反应……为零?(⊙?⊙)】
电子熊猫凑过来,虚拟检测仪扫过珠子,「像是……被抽干了?(???)」
抽干?被谁?
噬梦魇虫不是还没来及吸食就被打断了吗?
林白皱起眉。
他尝试集中所剩无几的精神力,缓缓注入珠子。
如同石沉大海,毫无波澜。
就在他准备放弃时——
他内袋里的拓片碎片……再次……微微发热。
这一次,热度并不灼人,反而带着一种……温和的、引导般的……共鸣?
仿佛在回应这热度,那颗死寂的漆黑珠子……内部……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像是一颗即将熄灭的炭火,挣扎着发出了最后一点光。
紧接着,一段……破碎的、模糊的、夹杂着大量噪音的……影像……如同老式电影胶片,猛地投射进了林白的脑海!
不是通过眼睛!是直接作用于意识!
影像晃动得厉害,视角极低,像是……趴在地上拍摄的?
画面中,是……一片狼藉的、燃烧着的……街道废墟?
硝烟弥漫,火光冲天,远处传来爆炸声和模糊的呼喊。视角的主人似乎在……艰难地爬行?
然后,视角抬起。
前方,一个倒塌了一半的商店橱窗里。橱窗背后,阴影中……蜷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那身影……怀里紧紧抱着一个东西!
一个……脏兮兮的、眼睛是两颗纽扣的……玩具熊!
是K?!年幼的K?!
还有他的玩具熊!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这不是糖果厂!
这是……战场?!
影像剧烈晃动,伴随着压抑的、带着哭腔的喘息声(是K的声音!)。
他似乎在害怕,在寻找躲避的地方。
突然!
砰!砰!砰!
一阵急促的、震耳欲聋的……枪声!
从视角的侧后方响起!
是某种……自动武器的连射!
视角猛地扭转!
只见街道另一端,一个穿着破烂军服、戴着钢盔、脸上沾满血污和灰尘的……士兵,正端着枪,朝着某个方向(不是K的方向)疯狂扫射!
他的眼神……充满了血丝和一种杀红眼的疯狂!
是K的父亲?!
那个照片上的军装男人?!他看起来……完全不同了!像一头陷入绝境的野兽!
士兵打空了弹匣,一边嘶吼着骂着听不清的话,一边手忙脚乱地更换弹匣。他的动作因为激动和疲惫而显得笨拙、慌乱。
就在这时——
那个躲在橱窗后的、抱着玩具熊的小K……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近距离枪声……彻底吓坏了!
他发出了一声尖锐的、极致的……惊叫!
“啊——!!!”
这声尖叫,在枪声暂歇的瞬间,显得如此刺耳!
那名正在换弹匣的士兵……身体猛地一僵!他几乎是……本能地……循着声音……猛地调转枪口!
那刚刚换上、甚至还没拉栓上膛的枪……对准了……橱窗的方向!
他的眼神因为突如其来的惊吓和战场的高度紧张,甚至没有看清那阴影里是什么,手指就已经……
砰!!!
一声……极其突兀的、孤零零的……枪响!
枪口……喷出了火光!
视角(K的视角)……剧烈地……向上猛仰!
然后……天旋地转!
最后定格的画面……是……破碎的橱窗玻璃……飞溅的木屑……还有……那个滚落到一边的、纽扣眼睛茫然望着天空的……玩具熊!
以及……玩具熊旁边……那一小滩……迅速蔓延开的……刺眼的……鲜红!
影像……戛然而止!
林白如同被冰水浇头,浑身猛地一颤!
瞬间明白了!
糖果厂!
毒气室!
那根本不是真正的创伤源头!
那只是……被愧疚扭曲、掩盖、美化后的……替代品!
真正的创伤……是这里!
是战场!
是K那声出于恐惧的尖叫!
引来了父亲……那出于战场本能、未经思考的……致命一击!
他误杀了……另一个……抱着玩具熊的……平民孩童?!
所以……那份滔天的愧疚!
那份足以滋生噬梦魇虫的绝望!
根源……在这里!
所以……他的父亲……后来怎么样了?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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