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的夜雨刚停，塞纳河畔的灯光在水洼中摇曳生姿。祁煜修长的手指从琴键上抬起，最后一个音符在音乐厅的金色穹顶下缓缓消散。片刻寂静后，掌声如雷。
"勃拉姆斯的《亨德尔主题变奏曲》能被演绎得如此富有现代感，祁，你又一次超越了期待。"后台，经纪人陈诚递上毛巾，眼中闪烁着商业算计的光芒，"伦敦和纽约的邀约已经堆满邮箱，但我认为，是时候回国了。"
祁煜用毛巾擦拭着额头的薄汗，黑色衬衫下的肩膀线条分明。他抿了一口温水，喉结滚动："国内的市场还不够成熟。"
"正因如此，才需要你这样的开拓者。"陈诚翻开平板，"而且，赵教授说你在创作新曲目上遇到了瓶颈？也许回国能找到新的灵感。现代舞、国标、甚至京剧，跨界合作正是当下的热点。"
祁煜没有立即回应。他望向窗外，巴黎的灯火像散落的音符，而他的思绪却飘向了更远的地方。
同一时刻，北京舞蹈学院排练厅内，黎烁一个腾空转体三周半后稳稳落地，镜中的身影修长而充满力量。汗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滑落，打湿了白色T恤的领口。
"再来一次！"他对着镜子皱眉，音乐重新响起。
"黎烁，够了！"编舞老师林芳按住音响暂停键，"你已经连续练习六小时了，国际舞蹈大赛中国区选拔赛还有三周，这样下去你会受伤的。"
黎烁抓起水瓶灌了一大口，喉结急促滚动："林老师，'流放者'这段独舞还不够完美，最后的情绪爆发总是差一点..."
"那是因为你太依赖技术了。"林芳叹了口气，"情感表达需要生活体验，不是靠蛮力。"她突然捂住腹部，脸色煞白。
"林老师！"黎烁赶紧扶住她。
"老毛病了..."林芳勉强笑了笑，"恐怕明天起你得自己练一段时间了，医生上周就警告我需要住院治疗..."
次日清晨，祁煜踏入北京舞蹈学院大门，陈诚在一旁喋喋不休："院长是我大学同学，他们正好有几位舞者在准备国际赛事，合作机会..."
祁煜漫不经心地点头，目光却被一间排练厅吸引。透过落地窗，一个年轻男子正在独舞，没有音乐，只有他急促的呼吸和足尖摩擦地板的声音。那舞蹈充满原始的力量与痛苦，仿佛灵魂正在挣脱肉体的束缚。
祁煜不由自主地走近，在窗前驻足。舞者突然一个腾跃，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线，落地时与窗外的祁煜四目相对。那一刻，祁煜感到一种奇特的电流窜过脊椎——那双眼睛里的火焰几乎灼伤了他。
窗内的黎烁皱眉停下动作，走向窗边拉下百叶帘，将不礼貌的窥视者隔绝在外。
"那是黎烁，去年亚洲青年舞蹈大赛冠军。"陈诚小声说，"脾气出了名的差，但才华横溢。"
祁煜微微颔首，转身离开，但那个充满力量的舞姿已烙印在他的脑海。
当晚，音乐学院举办的交流酒会上，水晶吊灯将大厅照得通明。祁煜一身深蓝西装，手持香槟杯，在人群中显得疏离而优雅。
"祁老师，久仰大名。"舞蹈学院院长领着一个人走过来，"这位是我们学院的黎烁，国际赛事的希望之星。"
祁煜转身，正对上那双几小时前才见过的、燃烧着的眼睛。近距离看，黎烁比他想象中更年轻，黑色西装包裹着精瘦的身材，脖颈线条如天鹅般优雅。
"你的跳跃很有力量。"祁煜举杯示意，"但第二段转体后的落地可以更轻盈，那样会更符合'流放者'寻找归宿的主题。"
黎烁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眯起眼睛："没想到钢琴家也懂舞蹈。"
"艺术是相通的。"祁煜语气平淡，"陈经纪提到合作的可能。我正在创作新曲目，需要舞蹈灵感。"
黎烁抿了一口果汁（他从不喝酒，为了保持身体状态），挑眉道："而我需要一个能理解舞蹈语言的钢琴伴奏，不是只会按谱子弹的机器。"
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
"下周一下午三点，我的工作室。"祁煜最终说道，从西装内袋取出名片递过去，"带上你的编舞谱。"
黎烁接过名片，指尖有意无意地擦过祁煜的手掌："希望你的即兴能力比你的社交技巧强，祁老师。"
祁煜嘴角微微上扬："彼此彼此，黎同学。"
当黎烁转身离开时，他没看到祁煜的目光久久停留在自己背影上，如同发现了一首等待被谱写的新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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