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高育良办公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走廊里的灯亮了起来，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祁同伟走到楼梯口，没有坐电梯，而是一步步往下走。冰冷的台阶硌着脚底，让他混乱的思绪稍微清晰了一些。
待祁同伟他走出省委大院，坐上了等候在门口的车。司机问他去哪，他只说了句“回家”，然后就靠在后座上，闭上了眼睛。
车窗外的霓虹灯飞速掠过，模糊成一片光怪陆离的色彩。祁同伟的脑子里，反复回放着赵瑞龙对高小琴说的话，回放着高育良刚才的眼神。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一直活在一个巨大的骗局里。
高育良对他，到底是利用，还是真的有师徒情谊？如果当年的事是真的，那高育良这些年的清正廉洁，岂不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表演？
他想起高育良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要学做事，先学做人。”现在想来，这话真是莫大的讽刺。
与此同时，京城纪委！
“赵瑞龙说的事，你确定是真的？”钟小艾目光锐利地看着她。
高小琴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漂亮指甲：“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那天晚上赵瑞龙喝多了，他说的时候，看起来不像撒谎……”
“他当时说：如果高书记不识抬举，他就把这些东西给捅出去，让高书记他身败名裂。”
钟小艾的眉头紧锁。赵瑞龙这个人，她太了解了，仗着家里的势力，无法无天，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可他为什么要把这事告诉高小琴？仅仅是为了炫耀？还是另有目的？
“他有没有说，为什么要调查高书记？”钟小艾问。
“好像是……山水集团在汉南的一个项目，和当地政府有点纠纷。”高小琴想了想，“赵瑞龙说，要是能抓住高书记的把柄，就能让他帮忙打招呼，把项目拿下来。”
钟小艾沉默了。原来如此。赵瑞龙是想利用这件事，和高育良做交易。
钟小艾点点头没再说话。审讯室里陷入了沉默，只有墙上的挂钟在滴答作响，像是在倒计时。
第二天一上班，祁同伟就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翻阅着关于汉南秀州学生公寓倒塌事故的资料。可网上能找到的信息寥寥无几，只有一些零星的报道，语焉不详。看来这件事确实被压得很死。
他想了想，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在汉南省公安厅工作的老同学的电话。
“喂，老张，是我，祁同伟。”
“哟，老祁，稀客啊。什么风把你吹来了？”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爽朗的声音。
“有点事想向你打听一下。”祁同伟的声音压低了些，“05年那会，秀州是不是发生过一起学生公寓倒塌事故？”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老张谨慎的声音：“老祁，你问这个干什么？那件事……早就过去了。”
“我就是随便问问。”祁同伟故作轻松地说，“昨天听一个老领导提起，有点好奇。”
“好奇也别问了。”老张的声音带着警告，“那件事是禁区，不能提。当年是许书记亲自下令压下去的，谁要是敢翻出来，就是跟许书记他老人家过不去。老祁，你可别犯傻。”
祁同伟的心沉了下去。老张的话，印证了赵瑞龙的说法。
“我知道了。”祁同伟挂了电话，靠在椅背上，眼神晦暗不明。
许家的势力，他是知道的。虽然许老爷子已经离世，但他的门生故吏遍布各地，能量不容小觑。高育良能搭上许仕林这条线，难怪能在政坛上顺风顺水。
可代价呢？是十七条年轻的生命。
祁同伟突然觉得一阵恶心。他拿起桌上的水杯，猛灌了几口，才压下那股翻涌的情绪。
他该怎么办？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还是与高育良他决裂……
而高育良他有错吗？不，因为高育良他之前就说了，他太想进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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