壬辰日,是皇帝的忌日;癸巳日,是尔朱荣的忌日。甲午日,尔朱荣短暂进宫,接着就到陈留王家里喝酒,喝得酩酊大醉,就说自己旧病发作,好几天都没进宫。皇帝的计划有点泄露了,尔朱世隆又把这事告诉了尔朱荣,还劝他赶紧行动。尔朱荣轻视皇帝,觉得他没什么能耐,说:“急什么!”
参与皇帝计划的人都很害怕,皇帝也为此发愁。城阳王元徽说:“就以皇后生太子为借口,尔朱荣肯定会入朝,趁机把他干掉。”皇帝说:“皇后怀孕才九个月,这样行得通吗?”元徽说:“女人没到预产期就生孩子的情况多了去了,他肯定不会怀疑。”皇帝听从了他的建议。戊戌日,皇帝在明光殿东边埋伏好士兵,宣称皇子出生,派元徽骑着快马到尔朱荣家里报信。尔朱荣当时正和上党王元天穆下棋,元徽摘下尔朱荣的帽子,又蹦又跳,转圈欢呼,再加上殿内文武官员纷纷传信催促,尔朱荣就相信了,和元天穆一起入朝。皇帝听说尔朱荣来了,脸色一下子变了,中书舍人温子升说:“陛下您脸色变了。”皇帝连忙要酒喝。皇帝让温子升写赦免文书,写完后,温子升拿着文书出门,正好碰到尔朱荣从外面进来,尔朱荣问:“这是什么文书?”温子升面不改色,说:“是诏书。”尔朱荣也没拿来看就进去了。皇帝在东墙下面向西坐着,尔朱荣和元天穆在皇帝御榻西北方向朝南坐着。元徽进来,刚拜了一拜,尔朱荣就看到光禄少卿鲁安、典御李侃曦等人拿着刀从东门进来,立刻起身奔向皇帝的座位。皇帝事先把刀横放在膝盖下面,这时候亲手用刀砍向尔朱荣。鲁安等人一拥而上乱砍,尔朱荣和元天穆同时被杀。尔朱荣的儿子尔朱菩提以及车骑将军尔朱阳睹等三十人跟着尔朱荣进宫,也被伏兵杀死。皇帝拿到尔朱荣的手板,上面有几张奏事的条子,都是关于皇帝身边哪些人该走、哪些人该留的名单,不是他的心腹都在被赶走的名单里。皇帝说:“这小子要是过了今天,就再也没法控制了。”这时候,宫里宫外都欢呼起来,声音响彻洛阳城,百官都进宫祝贺。皇帝登上阊阖门,下诏大赦天下,派武卫将军奚毅、前燕州刺史崔渊带兵镇守北中城。当天夜里,尔朱世隆侍奉着北乡长公主,率领尔朱荣的军队,焚烧西阳门,出城驻扎在河阴。
【内核解读】
中大通二年(公元530年):洛阳喋血——孝庄帝的绝地反击与北魏的终极崩塌。尔朱荣踏入洛阳的那一刻,或许从未想过,自己会死于那个看似温顺的傀儡皇帝之手。这场在明光殿上演的“斩首行动”,是孝庄帝元子攸对“河阴之变”的迟来复仇,也是北魏王朝崩溃前的最后一次剧烈痉挛。当尔朱荣的鲜血染红御座,短暂的狂欢背后,是更大的混乱——尔朱氏的反扑、朝廷的分裂、地方的割据,终将把这个摇摇欲坠的王朝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致命的“入朝”:权力博弈中的信息差与误判
尔朱荣决定入朝“视皇后娩乳”,堪称其政治生涯中最致命的决策。这个看似寻常的理由背后,是他对洛阳局势的三重误判:
--对孝庄帝的轻视深入骨髓。他自恃“定策拥立”之功,将元子攸视为“掌中之物”,即便接到“帝欲图之”的警告,仍手毁匿名信唾骂“世隆无胆”。这种轻视源于“河阴之变”的震慑效果——在他眼中,这位皇帝早已被恐惧驯服,不可能有反抗的勇气。却不知“性勤政事”的孝庄帝,早已在日复一日的屈辱中积蓄了玉石俱焚的决绝。
--对局势的盲目乐观蒙蔽了双眼。长星扫大角的天象被解读为“除旧布新”的吉兆,部下“作禅文”“并州紫气”的阿谀之词,更让他沉浸在“受九锡、登大位”的幻想中。他忽视了洛阳士民对其“纵暴”的怨恨,无视邢子才等朝臣“避之东出”的恐慌信号,甚至主动“遍与朝士书”试探去留——这种自信,在即将到来的刺杀面前显得格外讽刺。
--对细节的疏忽成为催命符。每次入谒“从人不过数十,又皆挺身不持兵仗”,看似是“坦荡无贰”的表现,实则暴露了对宫廷刺杀的全然无备。他以为“皇后娩乳”的家事能冲淡政治紧张,却没料到这个理由会被孝庄帝反向利用,成为诱杀自己的诱饵。
明光殿之变:一场赌上王朝命运的刺杀
孝庄帝的刺杀计划,充满了孤注一掷的惊险:
--舆论铺垫与心理战贯穿始终。从“帝欲图荣”的流言散布,到温子升呈书时的“色甚不悦”,孝庄帝刻意营造“被动防御”的假象,让尔朱荣放松警惕。奚毅“宁死陛下,不能事契胡”的表态,更坚定了他的决心——即便在尔朱氏的高压下,仍有忠于皇室的力量。
--时机选择的精准算计堪称关键。利用“皇后怀孕九月”谎称“皇子生”,抓住了尔朱荣急于确认“继承人”的心理(他曾指陈留王宽为“终当得此婿力”);城阳王徽“脱帽欢舞”的表演,则彻底打消了尔朱荣的疑虑。这场以“喜事”为幌子的谋杀,将政治阴谋包装成家庭聚会,堪称古代版的“鸿门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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