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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佑听的怒极反笑,很好,这姑娘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凤倾城迎着堂上几位主审惊疑不定的目光,冷静分析道:“大人不信?黄桧前脚状告刘将军投敌叛国,后脚西夏便有来使……带来他的‘亲笔手书’。”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语气带着少有的锐利:“几位大人难道不觉得……此事过于蹊跷?世间……岂有这般巧合之事?除非他们早有勾结!因此,民女有理由怀疑……他们早就串通一气……诬陷我大齐忠良……意在寒我数十万将士之心……好动摇国本!”
段佑被她这一番逻辑缜密的推论说得一滞,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
这姑娘怕不是开茶馆的,倒像是出身御史台,这三寸不烂之舌,险些连他自己都要被说服了。
“好了!”段佑岔开话题,抬眼瞥了瞥外面的天色,“今日只审刘正通敌叛国一案,其余容后再议。”
时辰不早了,今日无论如何须得先有个结论,宫里那位还等着回话呢。
凤倾城撇撇嘴,言归正传:“大人,我到底有没有......说谎,你们即刻派人……往延州府衙一问便知,看看……到底有没有那个断臂少年?如此一查……便知真假。”
公堂之上,她没有说出谢知遥知晓此人,为的就是拖延时间,好让寒影他们多些时日将李山带来京城。
至于证人的身份,她更是要守口如瓶——她连谢知遥都未曾告知,又岂会在此公然说出来?
万一有人要杀人灭口,岂非害了李山性命。
当谢知遥赶到大理寺公堂时,映入眼帘的便是这幅景象——地上跪着的女子,背后衣衫早已看不出本来颜色,唯余一片刺目的猩红
他喉头一哽,一股腥甜血气直冲而上,险些呕了出来。
“几位大人,”谢知遥强压下翻涌的气血,迈步入内,站定在凤倾城身后。声音沉静却带着不容置疑,“凤姑娘言之有理,此案确需详查,以免错判成冤案。”
那袒护之意,不言而喻。
陈素素见他终于来了,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凤倾城听闻身后那熟悉的声音传来,心下一松。可谁知这瞬间的松懈后,便是一股强烈的晕眩感凶猛袭来。
她用力掐了几下自己的手臂,指甲深陷皮肉,试图以此保持清醒,此时万不可倒下。
“大人!这姑娘纯属信口胡诌,您切莫轻信!”一直还算镇定的黄桧,眼见不仅安国公站在她那边,就连这位新任的吏部尚书也公然维护,终是有些稳不住心神,急声喊道。
“下官赵泰,见过几位大人。”恰在此时,出去传唤的衙役领着赵泰姗姗来迟。
赵泰今日在宫中当值,下衙后尚未登上自家的马车,便被大理寺衙役截住,带到了公堂。
他垂眸瞥向地上跪着的女子。此刻她正垂着头,从他这个角度看不到她面上的表情,只能看到她浑身浴血。哪里还有半分平日的清冷孤高,活脱脱一个小可怜。
赵泰眉头微蹙,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目光。
“赵大人,”段佑紧盯着赵泰的眼睛,“本官问你,凤东家称延州之战时,你在延州曾见过她,此言可真?”
赵泰一愣。她在延州之事,知晓者众多,为何单单只点他的名?
“回大人,确有其事。”赵泰如实答道,“延州之战时,下官确在府衙见过凤姑娘,彼时她便借住在府衙。此事谢大人亦可为证。”
既然要人证,那大家都一起吧,他不知道凤倾城为何独独点他,但多一人佐证总无坏处。
凤倾城闻言,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看向段佑,那眼神分明在说:大人,你看,我没骗你吧。
段佑被那目光看得心头一梗,深吸一口气,压下郁闷:“赵泰,本官再问你,你在府衙可曾见过一个断臂少年?”
赵泰不明所以,但仍老实摇头:“大人,那时下官驻扎在营地,唯有议事时才去府衙,并未见过什么断臂少年。”
“大人不必再问,”谢知遥截断问话,直接开口解了众人疑惑,“确实有一位断臂少年。乃是我与庆王在押运粮草归途中,于三川口所救。此人正是三川口一役的幸存者,凤姑娘所言非虚。”
此言一出,公堂之上众人皆惊!
黄桧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他万万没料到谢知遥会突然现身作证,这彻底打乱了他之前的谋划。早知如此,他绝不会走这一遭!
段佑的目光在谢知遥和凤倾城之间逡巡,似在掂量二人话语的真假。
他轻咳一声,问出心中疑问:“谢大人,只是方才凤姑娘并未提及你知晓此事……”
“段大人,”凤倾城抢过话头,笑意盈盈,“我之所以不说,正是怕大人您误会,以为我与谢大人乃旧识,他的证词会作伪。我这般‘善解人意’,大人您……难道不该感到高兴吗?”
段佑被她噎得一时气结。
一旁的文彦尚看着素来断案严谨、处事公正的大理寺卿今日被这凤姑娘气得着实够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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