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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国公府
安国公看着面前面色青灰的年轻人，眼中掠过一丝不忍。
他转头吩咐李忠：“去厨房看看有没有现成的糕点或炖盅，取些过来。”
谢知遥闻言一怔，随即勉强扯出一抹笑意：“多谢国公爷。”
“国公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不再隐忍，急切地望向眼前的长辈，希望从他口中得知更详细的消息。
“我手中有一批暗桩，专司情报收集与肃清各国暗谍之职……”李晃看了他一眼，话未说尽。
这还是他第一次向外人透露此事——这是先帝交托给他，用以辅佐新帝的隐秘力量，不仅为清除各国暗谍，更肩负肃清朝堂之责。
此事不宜让他知晓太多，以免将来牵累于他。
谢知遥会意点头，静待安国公继续。
“前段时日，我的属下在烟柳阁发现一批形迹可疑之人，一直暗中监视。不料前几日他们突然销声匿迹，想必跟踪时被对方察觉，最终跟丢了。”
“虽失了踪迹，他们却并未放弃追查。在调查这些人底细时，发现那些人曾与凤丫头有过交集。昨日得知此事后，我便觉不妥——那些人皆是外地口音，我疑心是西夏暗探，只是没有证据。”
“今日他们在一处民宅发现了蛛丝马迹，那应是对方的一处据点。并在民宅不起眼处看到几个字：‘银子，抓贼’。”
安国公惋惜一叹：“可惜迟了一步，待我的人赶到时，已是人去楼空。”
谢知遥搭在楠木椅扶手上的手骤然收紧。
“后来我问过你的护卫，确有其事。凤丫头曾在街上帮一锦衣公子擒贼，得赠百两谢银。而那锦衣公子，正是曾住在烟柳阁的那位头目。”
“国公爷可还有其他发现？”谢知遥眼中燃起一丝希望，盼能从他这多得一点线索，这样找起来也会容易许多。
安国公指尖轻抚茶盏边缘，沉吟片刻：“线索虽少，却非全无。我的人在那民宅里，发现一块未燃尽的粗布衣料——并非寻常锦衣，似是农家所穿的粗布衣麻衣。”
一直静立谢知遥身后的慎行，脑海中似有什么一闪而过，快得让他难以捕捉。
“此外，还在屋内找到些易容改妆所用的药粉与脂粉……”
慎行身子猛地一僵，方才那道转瞬即逝的灵光在此刻变得无比清晰。
“公子，我好像……”慎行面色惨白地看向自家公子，话到嘴边却难以启口。
谢知遥回头看他：“有话直说，何必吞吐。”
慎行缩了缩脖子，艰难道：“我今日……应是见过凤姑娘，就在城门初开之时。”
谢知遥猛地起身，用力抓住他的肩膀：“你说什么？你既见到了，为何不早说！”
知行见慎行被摇得站立不稳，再看公子那泛红的眼眶与颤抖的双手，忙上前轻扯谢知遥衣袖：“公子息怒，且听慎行把话说完。”
慎行被晃得有些头晕，却不敢有半分怨言，急声道：“今早我在城门盘查时，见着一对出城求医的农家夫妇。那妇人背影与凤姑娘极为相似，我还特地上前仔细盘问过。可那人面色蜡黄粗糙，嗓音沙哑如破锣，我问了几句见不是凤姑娘，便放他们走了……”
他越说越急，额角渗出冷汗：“方才听得国公爷提及易容药粉与农家衣物，我才想起——那妇人的三角眼看着极不自然，脖颈肤色较手背稍浅，说话时一直紧盯着我，还有她那一头乌黑秀发，全然不似常年劳作之人该有。当时只当是寻常农妇，此刻想来处处透着蹊跷……”
谢知遥攥着慎行肩膀的手紧了又紧，指节泛白：“你说，我要你何用？人就站在你面前，竟眼睁睁给放走了！”
此刻他若手中有刀，他恨不能将眼前之人立时劈晕。
“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纵是再气恼也无用。
谢知遥深呼两口气，强压下心中翻涌的暴戾，告诫自己必须要冷静。
“往西南方向！”慎行忙答，“那男子看似憨厚，称其妻名为琦娘，说是出城为其求医……如今想来，那憨厚模样怕是装出来的！”
谢知遥猛地一拍桌案：“西南正是通往西夏的必经之路！看来他们定是西夏密探无疑了。”
知行见公子盛怒，不忍地别开眼。
慎行平日看着机灵，此刻怎偏在公子面前一再提及他人称凤姑娘为“妻子”，莫非是嫌公子怒气还不够盛？
谢知遥起身欲辞，忽又想起什么，满怀感激地看向安国公。
“国公爷，大恩不言谢！接下来我或要离京一段时日，小皇孙便托付给您了！”谢知遥长揖到底。
眼下除了将太子的长子托付给安国公，似乎再无其他更合适人选。
李晃颔首：“放心，我定会护他周全。小子，凤丫头一定会平安无事，你要信她——她什么风浪不曾见过？”
谢知遥点头，再施一礼：“国公爷，晚辈先行告退。临行前，还想再见小皇孙一面。”
念亲是初一最亲之人，他还需再叮嘱素素姑娘几句。
安国公向李忠示意，未再多言。
李忠上前引路：“谢大人，请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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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谢知遥一行人走出安国公府，夜色已浓。
巷口的气死风灯在夜风中明灭不定，将几人的影子拉扯得忽长忽短。
知行正要去牵马，却见谢知遥驻足立在府门前的石阶上，望着西南方向出神。
面上写满忧惧与不安。
“公子……”
“你先回府，备好一应所需之物，再挑选得力的人手——明日好随我们出京。明日早朝后，我们即刻出京。”至于不按章程私自离京的后果，此刻他已无暇顾及。
西夏密探，会取道哪条路？
慎行虽在城门口见过他们，可谁知 他们途中会不会再次易容？
他们会直接带初一回西夏，还是先去往关中？
无数疑问纷沓而来，令谢知遥难以平静。
“是，公子。您且先用些膳食，不养足精神，明日如何赶路？”知行将手中食盒交给慎行，用力拍了他两下，示意他机灵点。
谢知遥微微颔首，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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