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岛中环，一栋新建的写字楼内，大门正中央挂着“寰宇远东先进电子贸易有限公司”的铜牌。
会议室内，常威穿着一身深灰色西装，坐在主位。
他的对面，是来自老美柯林斯无线电公司的亚太区销售总监罗伯特·米勒及其技术团队。
就在不久前，常威花费150万美元收购了这家名为“远东先进电子”的皮包公司。
这家公司除了几台基础的检测设备和一堆看似光鲜的资质文件，几乎一无所有。
但常威看中的正是它齐全的进出口资质以及在行业内的资深历史。
他将其更名为“寰宇远东”，并将寰宇控股集团的一部分业务注入其中，使其摇身一变，成为了一家主营高端通信设备与技术服务的专业公司。
此次与柯林斯的会面，正是由“寰宇远东”发起，名义上是为了给某个“重要客户”的海上钻井平台采购急需的应急通信设备。
罗伯特·米勒是一个典型的美式精英，自信而略显傲慢。
他向常威详细介绍着他们公司今年刚推出的新产品——PMP-1型便携式单边带通信设备。
“PMP-1采用了我们柯林斯最先进的固态电路技术，体积小巧，重量轻，功耗低，非常适合海上平台、野外勘探等恶劣环境下的应急通信需求。”米勒侃侃而谈的介绍道。
“其工作频率覆盖范围……输出功率可达……在理想条件下，通信距离……”
他带来的技术工程师在一旁补充着一些细节，但语气中总是带着一种“你们听不懂很正常”的优越感。
在他们看来，这家所谓的“寰宇远东”，不过又是一个想靠着倒卖设备赚差价的港岛贸易公司而已。
能理解基本功能就不错了，更深层次的技术问题，估计问了也是白问。
常威安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等到米勒的介绍告一段落，他才用流利的英语开口问道：“米勒先生，感谢您的详细介绍，我有几个技术细节想请教一下。”
他顿了顿，抛出了第一个问题道：“根据手册，PMP-1的工作环境温度是-30°C到+60°C，我想了解的是，在海上高温、高盐雾、湿度长期超过90%的极端环境下，设备的频率稳定度具体能保持在什么量级？是否有具体的测试数据支撑？”
这个问题一出，米勒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技术工程师。
那工程师也明显愣了一下，显然没预料到对方会问出如此专业的问题。
工程师迅速调整表情，试图用专业术语含糊过去：“这个…我们的设备采用了高稳定度的晶体振荡器，并且做了充分的密封和防护处理，在标准测试环境下……”
常威直接打断了他，继续追问道：“我需要的是在模拟海上高温高盐环境下的实测数据，这对于我们评估设备在客户钻井平台上的可靠性至关重要。”
“如果贵公司有相关的环境适应性测试报告，我希望能够提供给我，以作参考。”
技术工程师的额头微微见汗，看了一眼米勒，见对方使了个眼色，才勉强说道：“这部分详细数据…我需要回公司后查询一下才能提供。”
“可以。”
常威点了点头，没有穷追猛打，而是立刻抛出了第二个问题：“下一个是关于天线系统的，手册中提到配备了标准的鞭状天线。”
“我想知道这款天线以及其内部的自动调谐匹配电路，是否针对海上复杂的电磁环境，特别是金属平台结构可能引起的阻抗失配和信号衰减，贵公司有进行过专门的优化设计么？”
会议室里“寰宇远东”这边陪同的人员，虽然大部分听不懂这些技术细节，但看到对方技术人员略显窘迫的反应，心中都对自家老板肃然起敬。
米勒总监脸上的笑容已经有些维持不住了，他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这个华人老板。
常威没打算就此打住，紧跟着又提了新要求：“另外，为了把贵公司的 PMP - 1 设备顺畅接入我们客户现有的通信系统中，我们需要更细致的接口定义协议。”
“同时，为了做必要的系统兼容性测试，还有可能要开发接口转换模块，希望贵方能提供一部分非核心的外围电路框图，放心，绝不会涉及专利机密相关的内容。”
这话一出，米勒再也坐不住了。
提供接口协议还算是常规操作，但要拿电路框图，这已经超出普通采购的范畴，直接碰及技术支持的深层领域了。
米勒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语气变得谨慎起来：“常先生，您提的这些要求都相当专业，但电路框图关系到产品的核心设计，属于公司的知识产权范畴，这恐怕……”
常威接过话头：“米勒先生，我明白贵公司的顾虑，但请相信我们不是一家普通的贸易商。我们要做的是给客户提供完整可靠的解决方案，可不是简单倒买倒卖赚差价。”
“要是没法确保设备能完美集成、稳定运行，那这次采购对我和我的客户来说，就没任何意义了。”
“我们愿意签署严格的保密协议，保证贵公司的技术机密绝不会外泄。”
“而且……”
常威话锋一转，抛出了一个极具吸引力的前景：“如果这次 PMP - 1 设备的测试和集成一切顺利，性能完全达到要求，我们寰宇远东非常有意向成为柯林斯无线电公司在东南亚地区的潜在分销商。”
“分销商？” 米勒的眼睛唰地亮了。
柯林斯公司一直想扩大在亚太市场的影响力，可偏偏缺有实力的本地合作伙伴。、
要是这个寰宇远东真像他们说的那样，有足够的能力和客户资源，那绝对是个极具吸引力的合作对象。
会议室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柯林斯公司的几人低声交换着意见。
常威也不催促，好整以暇地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自己抛出的鱼饵已经足够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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