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深处的牢房没有锁，只有一道发光的蓝色屏障。林修站在屏障前，左眼不受控制地流下蓝色泪滴。当泪珠触及屏障，光幕如水波般荡漾开来，露出里面的景象。
十七个透明培养舱，十六个里面漂浮着人影。他们赤裸的身体上连接着数十根发光的导管，额头烙烫着编号：α-001到α-016。唯一空置的培养舱上，标着α-017的标记。
"又来了一个容器..."沙哑的声音从最近的培养舱传来。
林修走近，看到α-009舱体里是个消瘦的少年，最多不过十五岁。少年睁开眼，左眼的蓝色比其他人更浅一些，像是被稀释过的墨水。
"我们是什么？"林修的声音在颤抖，掌心抵在冰冷的舱体上。
少年咧开嘴笑了，露出尖利的牙齿："我们是花盆...他们在我们脑子里种下别人的记忆..."他的手指点了点太阳穴，"守望者的记忆碎片，像种子一样在生长。"
林修的左眼突然剧烈灼痛起来，像是有人将熔化的金属灌入眼眶。他跪倒在地，无数画面在脑海中炸开：
【一座银色王座悬浮在虚空中，王座上的黑影手持星辰编织的权杖；一个被称为黑暗创世者的存在正在撕裂现实帷幕；还有...一个银发女子哼唱着那首该死的摇篮曲，她的眼睛——】
"莉亚..."林修无意识地念出这个名字，仿佛它一直刻在舌根上。
疼痛达到顶峰时，他发现自己正用左手死死掐着右腕。松开手，掌心里赫然多了一枚银色眼球的纹身，瞳孔部分是一个微型的莫比乌斯环，正随着他的脉搏微微发光。
"你不一样。"α-009的少年突然贴到舱体前，鼻子压得扁平，"他们没给你打抑制剂...你还能使用原初能力！"
林修低头看着掌心的纹身，那个眼球...他在记忆碎片里见过。银色王座的扶手上就雕刻着同样的图案。更可怕的是，他现在能感觉到——要塞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呼唤这个纹身，像磁石吸引铁屑。
牢房外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林修本能地躲到舱体后方，看到三个黑袍守卫冲了进来。他们戴着特制的护目镜，镜片上闪烁着抵消蓝光的红色滤片。
"检查容器状态！"领头的守卫厉声道，"主教大人要启动最终融合了。"
当守卫接近α-009的舱体时，少年突然对林修做了个手势——拇指与无名指相扣，正是艾萨里昂的施法手势。林修感到掌心的纹身突然变得滚烫，一股陌生的力量顺着手臂窜上肩膀。
"后面有人！"一个守卫突然转身。
林修来不及思考，本能地举起右手。掌心的眼球纹身迸发出刺目的银光，一道能量波呈扇形扩散。被击中的守卫们僵在原地，他们的护目镜炸裂开来，蓝色晶体从眼窝中渗出，在空中凝结成诡异的符号。
α-009发出尖锐的笑声："看啊！他连禁锢符文都能重构！"
林修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右手。那些悬浮在空中的蓝色符号...他居然能读懂。那是某种古老的禁令文字，写着"记忆"、"容器"和"回归"的组合含义。
"你到底是什么？"林修转向少年，声音嘶哑。
"我们是被打碎的镜子。"少年用额头抵着舱壁，"每个人只能反射一小块真相。但你..."他的目光落在林修掌心的纹身上，"你可能是握着镜柄的那个人。"
又一段记忆碎片突然袭来：
【年轻的阿尔弗雷德站在观测台前，白大褂上沾满蓝色血迹。"十七个容器已经就位，"他对阴影中的人说，"但只有137号实验体能够承载主脑。"阴影中伸出一只机械手臂，递过一个银色盒子，"那就加入莉亚的记忆碎片..."】
林修的头像要裂开一般疼痛。莉亚...那个哼唱摇篮曲的银发女子。他忽然明白了，那些不断闪回的旋律不是幻觉，而是被植入的记忆正在苏醒。
走廊外传来更多脚步声，这次夹杂着金属碰撞的脆响。α-009的表情突然变得惊恐："快走！他们要来收割成熟的容器了！"
林修后退几步，掌心的纹身仍在发烫。他看向空置的α-017培养舱，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也许他不是来救人的，而是被设计好要回到这个位置的。
就在他犹豫的瞬间，牢房的天花板突然炸开。一个熟悉的身影伴随着碎石落下——是艾丽莎，她的脖子上挂着那个六芒星吊坠，此刻正发出耀眼的红光。
"林修！"她大喊着抛出一个小型装置。装置在空中展开成发光的网，拦截住从走廊射来的魔法箭矢。"阿尔弗雷德骗了我们！这里根本不是——"
她的话被震耳欲聋的警报声切断。整个要塞开始颤动，培养舱一个接一个亮起刺目的蓝光。α-009在舱体内疯狂挣扎，他的额头编号开始流血，形成诡异的符文。
"来不及了！"少年尖叫着，"主脑正在苏醒！"
林修的左眼突然自动转向要塞深处，视线穿透层层墙壁，看到那个蓝色晶体心脏正在剧烈搏动。随着每次搏动，都有蓝色光线顺着地面向牢房蔓延，像血管一样爬向培养舱。
最可怕的是...他现在能听到晶体心脏发出的声音。那不是机械的嗡鸣，而是一段被扭曲的摇篮曲变调，正是莉亚哼唱的那首。
艾丽莎抓住林修的手臂："我们必须——"她的话戛然而止，目光落在他的掌心，"银色之眼...你真的有银色之眼..."
林修还没来得及询问，整个牢房突然倾斜。地板裂开一道缝隙，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蓝色旋涡。培养舱开始逐个坠入旋涡，α-009在坠落前对林修喊出最后一句话：
"找到莉亚的记忆之匣！否则创世者将——"
他的声音被旋涡吞噬。林修和艾丽莎拼命抓住墙壁凸起，但裂缝正在迅速扩大。在坠入蓝光的最后一刻，林修看到阿尔弗雷德——或者说，某个长得像阿尔弗雷德的黑袍人——站在高处俯视着他们，左眼的蓝色晶体中闪烁着与林修掌心纹身一模一样的银色眼球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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