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闵部众若出城突围,凭险阻击,耗其兵力,迫其退回!”
“不求你斩将夺旗,只求你像铁桶一样…”
“将邺城给本王死死围住,直至其粮尽援绝,土崩瓦解!”
他盯着慕容云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稳!住!即是你首功!若因你贪功冒进,致使围城有失,让冉闵部众走脱…”
“休怪本王,军法无情,不顾兄弟之情!”
慕容云被兄长眼中的冷厉,吓得心中一凛。
那点兴奋劲,顿时消了大半,连忙低头应道。
“臣弟明白!定当稳守营垒,困死冉闵,绝不让其逃脱!”
“悦绾!” “末将在!”
“你为人持重,辅佐慕容云,总督围城工事与后勤补给,若有疏漏,及时补之。”
“末将遵命!”
“慕容泓!” “末将在!”
“你率本部骑兵,游弋外围,清剿可能出现的魏军援兵,确保包围圈滴水不漏!”
“得令!”
一道道命令清晰下达,慕容恪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了权力的交接和任务的部署。
他将最艰巨的攻坚,和与冉闵正面对决的任务,留给了自己。
而将需要耐心和谨慎的围困任务,交给了弟弟,并安排了得力的辅佐和制约。
安排妥当,慕容恪不再有丝毫犹豫。“取甲来!”
亲卫立刻捧上,他那套标志性的白银明光铠。
甲叶冰冷,在帐内灯火下流转着寒芒。他张开双臂,任由亲卫,为他披甲束绦。
帐中诸将,包括慕容云在内,皆肃然躬身。
他们知道,王爷一旦披甲,便是雷霆出击之时。
慕容恪最后看了一眼,沙盘上那座孤城邺城。
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遗憾,有决绝,也有必杀的信念。
“冉闵…你的命,暂且寄下,待本王解决了,西来的疯狗,再来取你首级。”
他心中默念,随即猛地转身,玄色披风扬起一道,决绝的弧线。
“亲卫营,连环马军,随我出发!”
第四幕:铁骑出
夜幕低垂,星月无光,燕军大营的北门,悄然洞开。
没有号角,没有鼓声,只有马蹄包裹着厚布,发出的沉闷如雷的声响。
慕容恪一马当先,银甲在黑暗中,如同一抹冰冷的流光。
他身后,两万精锐骑兵,如同无声的潮水,涌出营门。
迅速汇成一道钢铁洪流,向着北方,向着龙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队伍纪律极严,除了马蹄声和甲胄轻微的碰撞声,竟无一人喧哗。
每一个士兵都知道,他们正在执行一项,极其重要且紧急的任务。
他们的主帅,正带领他们,去进行另一场,关乎国运的奔袭。
慕容恪的面容,隐藏在盔缨之下,只有那双深邃的眼眸,在夜色中锐利如星。
他的思维,飞速运转着,思考着北上的路线。
可能遭遇的敌情、以及与龙城守军,如何配合击溃苻生的战术。
他的大脑,就像一部精密的战争机器,高效地处理着,一切信息。
然而,在这极度理性的,思考间隙。
一丝极其隐晦的、连他自己都未必清晰察觉的涟漪,悄然荡开。
他想到了,那个身在邺城的人慕容昭,他的妹妹。
那个拥有胡汉双重血脉、精通医术与星象、此刻却身在敌营的“阿檀”。
他北上驰援龙城,留下慕容云,围困邺城。
慕容云的才能心性,他再清楚不过,固守或许可行,但破城…难堪大任。
这意味着邺城的战事,将陷入长期的、更残酷的围困和消耗。
阿檀她…在那座即将变成,真正炼狱的孤城里,会如何?她的医术,能救多少人?
她的身份,又能让她在冉闵阵营中,支撑多久?
冉闵若最终败亡,她…能否保全性命?
这些念头,如同水底的暗礁,只是隐约浮现。
便被更强大的理智,和责任感的洪流迅速淹没。
他是大燕的王爷,是三军统帅,他的肩上,扛着整个家国的命运。
不容许被个人的、甚至是模糊的情感,所干扰。
然而,那丝涟漪,确实存在过。
为他完美无缺的名将形象,添上了一笔极其微弱、却真实无比的人性色彩。
铁骑向北,蹄声如雷,碾碎夜色,也碾过心中,那微不足道的波澜。
而在他们身后,邺城的方向,慕容云已经迫不及待地,登上了指挥高台。
开始对着沙盘指手画脚,下达着他作为“前敌总指挥”的第一道命令,加固围城。
同时,也开始琢磨着,如何在“稳守”的前提下,或许能“巧妙”地,立下一些功劳…
东线的战局,因为西线苻生的疯狂,而骤然发生了,巨大的偏转。
慕容恪的抉择,如同一次精准的外科手术,暂时止住了,龙城可能的大出血。
却也给邺城这个顽强的“病灶”,留下了更复杂的后续治疗空间。
所有人的命运,都因这一抉择,而驶向了更加未知的航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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