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盘旁的一名书记官,正根据最新送达的塘报,用小旗标示着双方态势。
慕容恪的冰晶义眼,死死盯着,代表应城的那座微缩城模型。
义眼的特殊视野中,他能“看到”那小城上空,凝聚不散的血色煞气。
两股正在激烈碰撞的气运洪流,一股赤黑,暴戾而绝望,是冉闵。
一股青黄混杂,虽显慌乱但根基犹存,是东晋。
“王爷,最新战报。”幽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呈上一卷细帛。
“冉闵连日猛攻应城西门,伤亡逾五千,仍未破城。”
“守将桓石虔抵抗顽强,城中守军伤亡亦重,但士气尚可。”
“魏军粮草似乎已见底,董狰的黑狼骑在应城周边村镇,进行了更残酷的扫荡。”
慕容恪面无表情,只是冰晶义眼中的冰晶,似乎凝结得更快了些。“东晋援军呢?”
“谢玄所率北府兵已过合肥,但主力仍在集结,抵达应城战场,还需至少十日。”
“桓冲水军已出江陵,但汉水水缓,逆流而上,速度不会太快。”
“另外,建康方面,谢安派出的使者,已出发前往我军营,预计不日将至。”
“使者?”慕容恪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是来求援,还是来警告?”
“观其国书副本,言辞倨傲,既斥责冉闵为天下公敌……”
“又暗示我大燕,不得趁隙南下,颇有……虚张声势之意。”
“虚张声势……”慕容恪重复了一句。
左眼目光落在沙盘上,代表黄河的蓝色丝带上,“慕容泓那边怎么样了?”
“慕容泓已按王爷吩咐,陈兵黄河南岸……”
“日夜操练,做出随时可能,渡河南下的姿态。”
“对岸东晋的守军颇为紧张,烽燧日夜不息。”
“嗯。”慕容恪满意地点点头。施加压力,让东晋不敢抽调,太多兵力西援。
同时也能进一步,刺激建康朝廷的神经,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
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让清冷的空气涌入。
他的“噬简症”,这几日稍有缓解,但大脑依旧时不时,传来针扎般的刺痛。
他需要这寒冷,来保持清醒,冉闵的困境,在他预料之中。
一支缺乏后勤的孤军,深入敌境,攻坚不下,败亡是迟早的事。
但他惊讶于冉闵的韧性,和应城守军的顽强。这场消耗战,比他想象的还要惨烈。
“王爷,我们是否……可以做些什么,加速这个过程?”幽影低声问道。
意思隐晦,比如暗中给冉闵制造点麻烦,或者给东晋传递些关键情报?
慕容恪摇了摇头,冰晶义眼反射着,窗外的光。
“不必。此时插手,若被冉闵察觉,反而可能,激起其困兽之斗。”
“甚至逼他,狗急跳墙,与我军拼命。”
“若被东晋拿住把柄,则我大燕‘讨逆’的大义名分受损。现在,我们只需要等待。”
他回到沙盘前,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应城的位置,然后又划过长江,指向建康。
“战争的胜负,往往不在战场之上,而在战场之外。冉闵缺粮,东晋惧内。”
“我们要等的,是应城城破,或是……建康生变。”
他心中盘算着,各种可能性。如果应城被冉闵攻破,虽然魏军能获得喘息之机。
但也势必更加疲惫,且要面对蜂拥而至的东晋援军。
如果应城守住了,冉闵粮尽兵溃,那更是理想的结果。
最微妙的是建康,那些醉生梦死的士族,在持续的压力下,会做出什么蠢事?
比如,逼迫司马曜和谢安求和?甚至……发生内乱?
无论哪种情况,都需要时间发酵,而他慕容恪,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他的狼骨右臂渴望鲜血,但他的理智告诉他……
最好的猎人,总是等待猎物自己,流尽最后一滴血。
“传令慕容泓,可以进行一些小规模的渡河骚扰,但严禁与东晋军主力接战。”
“告诉皇甫真,接待晋使时,态度可以强硬一些……”
“暗示若东晋无力平叛,我大燕不介意‘代劳’。”
“但索要的土地,可以暂不提具体数目,看看他们的底线。”
慕容恪下达了,新的指令。“是!”幽影领命,悄然退下。
殿内重归寂静。慕容恪独自立于沙盘前,仿佛一尊冰冷的雕像。
南方的战火,映照在他那只异化的眼眸中,却点不燃丝毫的温度。
他就像一位高明的棋手,冷静地注视着,棋盘上双方的惨烈搏杀。
等待着,落下决定胜负那一子的,最佳时机。
命运的岔路口,对于慕容恪而言,是一条通往,最高猎手位置的隐匿小径。
第四幕:星夜语
应城城外,魏军大营。
夜色如墨,繁星点点,却难以照亮这片,被死亡和绝望笼罩的土地。
营地里篝火稀疏,充满了伤兵的呻吟声、饥饿导致的窃窃私语声。
5巡夜士兵沉重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一曲悲怆的夜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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