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保住了。
深度昏迷。什么时候醒,不好说。
这几个词像冰冷的锤子,一下下敲在江见夏的心上。
巨大的、失而复得般的狂喜还没来得及升起,就被更沉重的、前途未卜的阴霾瞬间覆盖。
她看着林妈妈在丈夫怀里崩溃痛哭,看着林爸爸强忍悲痛、眼眶通红的模样,身体里的力气仿佛一瞬间被抽空了,只能靠着冰冷的墙壁,才勉强支撑着自己没有滑下去。
林爸爸深吸一口气,看向温语和江见夏,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疲惫和感激:“温女士,江同学,你们已经帮了大忙,这份情我们林家记下了。予冬这边有我们守着,你们……尤其是江同学,马上就要高考了,不能再耽误了。快回去休息,准备考试吧。”他的目光落在江见夏身上,带着长辈的关切和不容拒绝的意味。
温语看了看失魂落魄的女儿,又看了看抢救室的门,叹了口气,轻轻揽住江见夏的肩膀:“夏夏,听林叔叔的,我们先回去。予冬需要专业的治疗和休息,我们守在这里也帮不上忙,反而影响医生工作。等你放学,我们再来看他,好吗?”
江见夏的嘴唇动了动,目光越过母亲和林父林母,再次投向那扇紧闭的门,仿佛要穿透厚重的门板,看到里面那个沉睡的少年。
最终,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极其缓慢地点了点头,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任由母亲半扶半抱着,转身离开了医院。
清晨的阳光透过高大的玻璃窗照进走廊,在她身后拉出一道长长的、孤寂的影子。
回到学校,距离早自习开始还有一段时间。
三班的教室里稀稀落落坐着几个早到的同学,低声交谈着。江见夏沉默地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动作有些僵硬。
她拿出物理书,摊开在桌面上,目光却没有任何焦点,只是失神地盯着书页上密密麻麻的公式和插图,那些字母和符号像游动的黑色蝌蚪,模糊成一片。
程橙几乎是踩着铃声冲进教室的,她脸色煞白,一进来目光就焦急地扫视,看到江见夏安然坐在座位上,才猛地松了口气,几步冲到座位旁,压低声音急促地问:“夏夏!你没事吧?我早上听十班的人说……说南门路口出车祸了,好像是我们学校的?吓死我了!打你电话关机!”
江见夏抬起头,看向好友关切而惊惶的脸。程橙眼里的担忧那么真实,像温暖的泉水,试图冲刷她心底的冰寒。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只发出一个干涩的音节:“……嗯。”
“到底怎么回事啊?你脸色怎么这么差?”程橙伸手想碰碰她的额头。
江见夏下意识地微微偏头躲开,垂下眼睫,声音低哑:“……是林予冬。”
程橙的眼睛瞬间瞪大,倒吸一口冷气:“什么?!他……他怎么样了?”她的声音不受控制地拔高,引来周围几道探寻的目光。
“在ICU。”江见夏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带着一种深重的疲惫,“……活着。”
程橙捂住嘴,眼圈瞬间红了。
她看着江见夏那副仿佛被抽空了所有生气的模样,想问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她默默地在江见夏身边坐下,紧紧握住了她放在膝盖上、冰凉僵硬的手。
无声的陪伴和掌心传来的温度,是此刻唯一的慰藉。
早自习的铃声正式响起,米老头夹着教案和试卷走进教室。
他习惯性地扫视全班,目光在江见夏异常苍白的脸上停顿了一瞬,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什么也没说,只是清了清嗓子:“把昨天的卷子拿出来,我们讲最后两道大题。”
粉笔划过黑板,发出单调枯燥的声响。
米老头平板无波的声音讲解着洛伦兹力和左手定则的应用。
江见夏强迫自己抬起头,看向黑板,试图将那些熟悉的符号和公式塞进混乱一片的脑子里。
她仿佛又看到那个清晨的路口,看到那滩刺目的暗红,看到救护车里监护仪上微弱起伏的绿线,看到林父林母绝望而感激的眼神,看到ICU门上那盏刺眼的红灯……
米老头的声音,黑板上的公式,周围同学翻动书页的沙沙声,都变得遥远而模糊,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
只有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尖锐的钝痛。
课间,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快传开。
七班门口挤满了探头探脑的学生,低低的议论声嗡嗡作响,带着惊愕、惋惜和一丝丝对未知命运的恐惧。周嘉阳的身影出现在三班后门,他脸上惯常的嬉笑不见了,只剩下沉重的焦虑和难以置信。他朝程橙招了招手。
程橙拉着江见夏走到教室外相对安静的走廊角落。周嘉阳拄着拐,眉头拧成一个疙瘩:“橙子,夏夏……是真的吗?冬哥他……”他的声音有些发紧。
程橙红着眼睛点点头。
周嘉阳狠狠一拳砸在旁边的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引来侧目。“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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