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透过破旧的窗帘缝隙，在满是污渍的墙壁上投下血红色的光斑。
阿一坐在床垫上。
今晚。
今晚他要去执行“正义”。
要去杀了小丽的男友。
手机响了，陌生的号码。
阿一愣了一下。
很少有人给他打电话。
准确地说，几乎没有。
犹豫了几秒，他接起电话。
“喂……阿一？是阿一吗？”
“我……我是谁？”阿一的声音很小。
“我是香子啊！”电话那头传来轻笑，“高中的，还记得吗？我们是同班同学。”
“我记得。”他的声音几乎听不见。
“太好了！”女人的声音变得更加热情，“其实我一直想联系你。当年的事……”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
“我一直想当面谢谢你。”
谢我？
阿一的呼吸变得急促。
谢我什么？
谢我在旁边看着？
谢我什么都没做？
还是……
“你在听吗？”香子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
“在……在的。”
嘟嘟！！！
另一个电话打进来。
是工友阿部。
“稍等。”阿一对香子说，然后接了另一个电话。
“阿一！”阿部的声音充满兴奋，“聚会要开始了！老板包了整个餐厅，超豪华的！你来不来？”
“我...”
“别说不来啊！大家都去，就差你了！”阿部继续说，“听说有和牛！还有高级清酒！这辈子可能就这一次机会了！”
阿一的目光落在地板上的脚刀上。
刀刃反射着夕阳的光，像是沾满了血。
今晚……
他原本有别的计划。
小丽还在等待她的“救世主”。
而他要成为新的施暴者。
不，是正义的执行者。
“阿一？能听到吗？”
过去和现在。
罪恶和……什么？
“我去。”他听见自己说。
挂断电话的瞬间，他意识到。
我刚才说了什么？
我不该去的……
我今晚要……
但手已经在换衣服了。
身体像是有了自己的意志。
不，我就去看看。
看看那个人。
神永新二。
看看他是真的那么好，还是在装。
看看他会不会露出真面目。
看看我能不能找到机会，把他……
阿一的裤子又硬了。
晚上6:45
银座·月见亭
推开门的瞬间，热浪和噪音同时袭来。
阿一几乎想要转身逃跑。
灯光太刺眼，木质的装饰太精致，墙上挂着的浮世绘太优雅。
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像是他不该踏入的世界。
工人们已经喝开了。
他们三五成群，围坐在长桌边，面前摆着平时想都不敢想的料理。
和牛，在铁板上滋滋作响，油脂的香气混合着炭火的味道。
北海道帝王蟹，橙红色的蟹腿堆成小山，有人正在用力掰开，蟹汁溅到脸上。
大间金枪鱼刺身，切面呈现出诱人的深红色，在灯光下反射着油润的光泽。
“阿一！这里！”阿部在角落招手。
阿一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薄冰上。
生怕有人会突然指着他说：“你这个废物，谁让你来的？”
“来来来，先干一杯！”有人递来啤酒。
“这个超好吃，试试！”有人夹来一块和牛。
“阿一平时太安静了，今天要多说话啊！”
阿一机械地点头、道谢。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知道该做什么。
周围的欢声笑语像某种折磨。
像是在嘲笑他。
像是在说：“看这个废物，装得像个正常人。”
他们为什么能这么开心？
为什么能这么自然。
为什么我不能？
“敬社长！”有人举杯。
“社长万岁！”
“工资翻倍万岁！”
大家都在欢呼，都在庆祝。
只有阿一坐在角落，像个幽灵。
他看着手里的啤酒。
金黄色的液体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如果在里面下毒。
如果让他们都喝下去。
如果看着他们痛苦地倒下。
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阿一？”
阿部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幻想。
“你还好吗？脸色不太好。”
“我……我去下洗手间。”
阿一站起身，快步离开。
但他没有去洗手间。
他径直走向出口。
他要逃离这个充满欢笑的地狱。
他受不了了。
这些笑容。
这些善意。
这些假的。
一定是假的。
没有人会真的对我好。
他们只是在装。
等着看我出丑。
就在推开门的瞬间。
砰！
他撞上了一个温暖的身体。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条件反射般，阿一跪在地上。
眼泪瞬间涌出，鼻涕也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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