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哲想都没想，转身就回来拉他。
“快起来！它们要追上来了！”
鼠群已经近在咫尺！那股腥臭味，熏得人几欲作呕！
“我……我走不了了……你快走！别管我！”高个子“一脸决绝”地推开他，“带着药！去避难所！活下去！”
阿哲的眼睛红了。
“放屁！老子怎么可能丢下你！”
他一咬牙，直接将高个子背在了身上，用尽全身的力气，艰难地，一步步往窗台挪去。
高个子趴在兄弟宽阔而温暖的后背上。
他的脸，埋在阿哲看不到的阴影里。
那张原本看起来老实巴交的脸上，此刻，却写满了狰狞和疯狂。
对不起了，兄弟。
下辈子，我给你当牛做马。
这辈子，活下去的，必须是我！
就在阿哲一只脚已经跨上窗台，准备将他先送出去的瞬间！
高个子动了！
他用那只根本没有受伤的脚，狠狠地，勾住了阿哲的支撑腿！
同时，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向后一拽！
“——！”
阿哲根本没有任何防备！
他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整个人失去了平衡，和背上的“累赘”一起，从窗台上，重重地，摔回了地面！
摔进了那片由腐臭和尖牙组成的，黑色的浪潮之中！
“吱吱吱——！！！”
鼠群，瞬间将两人淹没！
“啊——！！！”
阿哲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
他到死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好兄弟，会在最后一刻，拉着他一起下地狱！
而那个高个子，在被淹没的前一秒，用尽最后的力气，将那个装满了抗生素的背包，奋力地，扔出了窗外。
背包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
落在了消防梯上。
“啪嗒。”
一切，归于死寂。
画面里，只剩下疯狂涌动的鼠群，和那片逐渐扩大的，暗红色的血泊。
王座大厅里，一片寂静。
陈嘉禾看着那个最终被鼠群啃噬殆尽的背包，看着那场因为一个谎言而导致的同归于尽。
她的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看到了吗？”
牧辰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带着一丝满意的喟叹。
“他本来有机会的。他只要再狠一点，在阿哲转身救他的时候，从背后给他一刀，他就能踩着兄弟的尸体，拿到那张通往天堂的门票。”
“可惜，他太贪婪，也太愚蠢。”
“他既想要活命，又想保住那些药，还想给自己立一个‘舍己为人’的牌坊。”
“结果，什么都没得到。”
牧辰走到她的身边，弯下腰，与她平视。
“记住，嘉禾。”
“在绝对的利益面前，永远不要相信任何人性的闪光点。”
“因为你永远不知道，那点微光背后，藏着的是天使，还是一个……更深邃的，随时准备将你吞噬的深渊。”
陈嘉禾缓缓抬起头，看着他。
“我懂了。”
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妇人之仁，只会害人害己。”
“想要赢，就不能在乎棋子的死活。”
牧辰笑了。
他伸出手，像是在抚摸一件珍贵的艺术品，轻轻地，拂过她的脸颊。
“你学的很快。”
“那么，最后一个。”
他直起身，指向了最后一个窗口。
“让我看看你的毕业作品。”
陈嘉禾的目光，落在了最后一个被放大的窗口上。
【目标：5号母子组合】
【成员：母亲（中年，强势），儿子（青年，懦弱）】
【状态：躲藏于高层公寓2103室，物资匮乏，关系紧张】
【威胁等级：极低】
画面中，一个看起来保养得还算不错的半老徐娘，正叉着腰，指着一个缩在沙发角落的年轻男人破口大骂。
“废物！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废物！让你出去找点吃的，你怕死！让你想办法弄点水，你怕累！这都末日了，你还当自己是少爷呢？”
“你看看人家牧辰！那才是真男人！有本事，有物资，把整个小区都玩弄在股掌之间！你要是有他一半的能耐，我至于跟你在这儿等死吗？”
那个年轻男人，也就是她的儿子，叫李伟。他把头埋在膝盖里，对母亲的辱骂充耳不闻，只是身体在微微发抖，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怕的。
他们的关系，一目了然。
强势的、永远在抱怨的母亲，和懦弱的、活在母亲阴影下的儿子。
这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牢固，也最脆弱的一种关系。
“亲情……”陈嘉禾的嘴里，无意识地吐出这两个字。
她想起了自己的妹妹，林清雪。
为了妹妹，她可以付出一切，包括她自己。
那么，这个叫李伟的男人呢？
他，会为了他的母亲，付出什么？
还是说……他会为了他自己，让他的母亲，付出什么？
陈嘉禾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她已经不再是那个会为了一家三口的悲剧而心痛的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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