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辰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立方体之外。
他换了一身剪裁得体的白色西装，与这个纯白的空间融为一体，只有那双漆黑的眼眸，像是无尽的深渊。
“看来，你已经适应了‘神’的视角。”
他看着陈嘉禾那双空洞的，不再有丝毫波澜的眼睛，满意地点了点头。
“很好。”
“被磨平了所有棱角和杂质的宝石，才拥有最高的价值。”
他打了个响指。
禁锢着陈嘉禾的立方体，无声地消失了。
自由了？
陈嘉禾没有动。
她只是静静地坐在王座的脚下，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塑。
“怎么，不喜欢重获自由的感觉？”
牧辰走到她的面前，弯下腰，伸出手，想像以前一样挑起她的下巴。
陈嘉禾的头，微微一偏。
躲开了。
牧辰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空间里的温度，骤然下降。
“哦？”
牧辰的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但更多的，是重新被点燃的兴趣。
“还有力气反抗？”
“我以为，你已经被彻底磨碎了。”
他没有再强迫她。
他直起身，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
“看来，单纯的‘欣赏’，已经无法满足你了。”
“你渴望……新的创作。”
他转身，走向王座。
他没有坐下，只是手掌轻轻地搭在王座的扶手上。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开始下一场演出吧。”
他随意地一挥手。
一张巨大的全息地图，在陈嘉禾的面前展开。
那不再是某个城市的地图。
而是一张……世界地图。
地图上，密密麻麻地标注着上百个光点。
有代表着幸存者聚集地的绿色光点。
有代表着高危怪物巢穴的红色光点。
还有一些，是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纯黑色的光点。
“欢迎来到新世界，潘多拉。”
牧辰的声音，带着一种宣告般的威严。
“一个等待着被重新‘塑造’的世界。”
“而你，将是我的画笔。”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划过，最终，点在了一个位于大陆板块中心，被无数红色光点环绕的，最大的绿色光点上。
那里，被标注着一个名字。
——“方舟”。
“这是人类最后的，也是最大的幸存者联盟。”
牧辰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介绍一个无关紧要的景点。
“他们聚集了灾变前最顶尖的科学家，最精锐的部队，以及……最多的幸存者。”
“他们甚至还保留着发射卫星和覆盖全球的通讯能力。”
“他们自称是人类文明最后的火种，是带领所有人走出黑暗的‘方舟’。”
牧辰轻笑一声，语气里充满了不屑。
“一群躲在龟壳里，做着白日梦的蠢货罢了。”
陈嘉禾的心，猛地一沉。
她知道，牧辰的目标是什么了。
“这一次，我不要你用瘟疫，也不要你用亡灵。”
牧辰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那太没有新意了。”
“我要你，用他们最引以为傲的东西，来摧毁他们。”
他的手指，在终端上轻轻一点。
一个新的权限界面，在陈嘉禾面前展开。
那不是怪物的列表。
而是一个……信息库。
一个庞大到无法想象的，囊括了灾变前人类所有知识、历史、文化的数据库。
【权限解锁：文明基石（信息污染模块）】
【效果：可篡改、植入、删除指定范围内的信息。包括但不限于历史记录、科学理论、文化信仰……】
陈嘉禾死死地盯着那段介绍，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如果说【精神瘟疫】是污染人心。
那么这个东西，就是污染……文明本身。
“我要你告诉他们，他们所坚信的一切，都是假的。”
牧辰的声音，充满了恶魔的低语。
“告诉他们，万有引力定律是错的。”
“告诉他们，他们信仰的神，其实是毁灭世界的恶魔。”
“告诉他们，他们浴血奋战所对抗的怪物，其实是人类进化的下一个形态，是‘神’赐予他们的礼物。”
“当一个文明的根基被彻底动摇时，当他们赖以生存的知识和信仰全部崩塌时……”
牧辰的脸上，绽放出期待的笑容。
“……他们会比任何瘟疫，都更快地，自我毁灭。”
陈嘉禾的身体，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
这比直接的屠杀，要残忍一万倍。
这是要将一个文明，连同它的历史和尊严，一同彻底抹去。
“不……”
她终于，发出了沙哑的，破碎的声音。
“我做不到。”
“哦？”
牧辰挑了挑眉，似乎对她的回答很意外。
他走到她的面前，再次弯下腰，这一次，他的手，精准地捏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与他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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