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侠镇的夏日总是来得特别早。
刚过端午,日头就毒辣起来,晒得青石板路滚烫,蝉在槐树上声嘶力竭地叫着。
同福客栈大门敞开着,却透不进一丝凉风,只有热浪裹着尘土味儿一阵阵涌进来。
佟湘玉拿着一块抹布,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柜台,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她望着空荡荡的大堂,叹了口气:“额滴神呀,这鬼天气,连只苍蝇都不愿意飞进来咧。”
白展堂四仰八叉地趴在长凳上,脸贴着凉飕飕的木板,有气无力地哼哼:“热死俺了……这哪儿是客栈呐,整个一蒸笼,还是不带屉布的那种。”
郭芙蓉拎着把扫帚,在门口阴影处胡乱划拉着,闻言把扫帚一杵:“热就热呗,总比练功强。老白,你说这大热天的,我爹他们在家干啥呢?”
“还能干啥,”白展堂眼皮都懒得抬,“肯定也是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呗。”
吕秀才从后院抱着一摞账本出来,小心翼翼地把它们放在还算凉快的墙角,用袖子擦擦汗:“非也非也。郭巨侠定然是在研习武学,寒暑不辍,此乃大毅力也。”
“得了吧,”郭芙蓉翻个白眼,“我爹夏天最爱干的事就是躺在竹椅上让我娘给他打扇子。”
李大嘴从厨房探出个脑袋,油光满面:“诶妈呀,灶台跟前都没法站人了!掌柜的,今儿中午咱吃点凉快的行不?过水面条,多搁黄瓜丝儿!”
莫小贝不知从哪儿钻出来,手里举着个快要化掉的糖人,小脸热得通红:“我同意!我要吃冰镇酸梅汤!”
佟湘玉直起腰,叉着腰:“吃吃吃,就知道吃!这大半天了一个铜板都没进账,再这么下去,咱们都得喝西北风去!”
正抱怨着,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到了客栈门口戛然而止。尘土扬起,在阳光里打着旋儿。
众人精神一振,齐齐望向门口。
一个身影逆着光站在那儿,高大,挺拔。等人影迈过门槛,走进大堂,大家才看清来人的模样。
约莫三十出头,面容轮廓分明,穿着一身半旧不新的靛蓝色劲装,风尘仆仆,腰间挂着一把带鞘的刀,样式普通,却收拾得干干净净。
他目光沉静,扫了一眼大堂,声音带着些沙哑:“掌柜的,还有空房吗?”
白展堂“噌”地就从长凳上弹了起来,脸上堆起职业性的笑容:“有有有!客官您里边请!上房一间——”
佟湘玉也立刻来了精神,抹布往肩上一搭,快步迎上前:“欢迎客官光临同福客栈!展堂,快帮客官把行李拿上去!”
来人却微微侧身,避开了白展堂伸过来的手,自己拎起那个不大的包袱:“不必,我自己来。”他的动作自然而警惕,目光不经意地在白展堂的手上停留了一瞬。
白展堂脸上的笑容僵了半秒,随即恢复自然:“好嘞!客官您随我来,楼上请!天字一号房,通风敞亮!”
看着白展堂引着客人上楼,郭芙蓉凑到吕秀才身边,压低声音:“秀才,看见没?那人走路的样子,下盘稳得很,是个练家子。”
吕秀才推了推鼻子:“观其行止,静若处子,动若脱兔,确非寻常旅人。”
李大嘴擦着手从厨房出来,望着楼梯口:“这大热天的,穿得那么严实,也不嫌捂得慌。”
佟湘玉则低头拨弄着算盘,眉开眼笑:“总算是开张咧……管他什么人,能给钱就是好人!”
那客人,自称姓赵,名海。他果然要了那间天字一号房,付了三天的房钱,用的是成色十足的碎银子。他话很少,除了下楼吃饭,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房间里。吃饭时也是独自坐在角落,慢条斯理,对周遭的一切似乎都不太关心。
第二天晌午,赵海下楼用午饭,照例要了一碗素面,一碟青菜。郭芙蓉给他上菜时,假装脚下一滑,手里的托盘猛地向他后背倾去。这是她和白展堂商量好的试探。
眼看那碗面汤就要泼在赵海身上,他也不见如何动作,只是拿着筷子的手腕极其轻微地一动,身子借着放筷子的势头不着痕迹地向旁边挪了半尺。郭芙蓉只觉得眼前一花,托盘稳住,面汤晃了晃,竟一滴没洒。赵海抬头看了郭芙蓉一眼,眼神平静无波:“姑娘,小心。”
郭芙蓉脸一红,支吾着:“对、对不住啊客官,地滑。”
赵海点点头,不再说话,继续低头吃他的面。
躲在柜台后偷看的白展堂和佟湘玉交换了一个眼神。白展堂用口型无声地说:“高手。”
下午,客栈里依旧闷热。莫小贝热得受不了,从厨房偷了根黄瓜,靠在门口啃。忽然,她看到街角有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正被一个提着乌鞘长剑、神色倨傲的年轻人驱赶。那年轻人衣着光鲜,像是某个门派出来的弟子,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滚远点!臭要饭的,挡了小爷的路!”
其中一个老乞丐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莫小贝看得眉头直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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