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必须做点什么。
他想起胡不语的话——“想起你最害怕想起的那段‘旧事’”。
整个上午,客栈都笼罩在一种莫名的低气压下。
大家照常做事,但彼此间的对话少了,经常说着说着就卡住,然后陷入一种尴尬的沉默。
仿佛有一种无形的隔膜,正在大家中间滋生。
邢捕头和小六来吃午饭时,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亲娘咧,”老邢扒拉着李大嘴炒的菜(今天咸得发苦),“你们今天咋都蔫了吧唧的?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尤其是你,老白,魂不守舍的,让女鬼勾走魂了?
小六一边啃馒头一边含糊地说:“就四(是),咋都愣个样子嘛!”
白展堂勉强笑了笑:“没事,可能就是没睡好。”
下午,情况似乎更糟了一些。
郭芙蓉和吕秀才因为一点小事——好像是关于秀才该不该把“子曰”改成“芙曰”——吵了起来,吵着吵着,郭芙蓉突然停下来,看着吕秀才,疑惑地问:“喂,书呆子,我当初……到底看上你哪一点了?”
吕秀才如遭雷击,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那种茫然和受伤的表情,让旁边的白展堂心里一抽。
佟湘玉试图调解,却把郭芙蓉叫成了“芙蓉仙子”——那是郭芙蓉刚来自封的、大家从未当真过的绰号。
郭芙蓉自己也愣住了,喃喃道:“掌柜的,你……你还记得这个称呼啊?”
一种诡异的生疏感,在曾经亲密无间的人群中弥漫开来。
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抹去他们之间联系的纽带。
白展堂再也坐不住了。
他趁众人不备,溜到后院,对着空荡荡的墙角低声喊道:“胡不语!胡先生!你在吗?我信了!你快出来!我们该怎么办?”
阴影里,胡不语的身影缓缓浮现,那只白狐跟在他脚边。
“你决定面对了?”他问。
“再不面对,这客栈就散了!”白展堂焦急地说,“他们已经开始忘了!小贝连她哥都忘了!”
胡不语点点头:“‘逝影’无形无质,但它需要一个‘核心’来依附。”
这个‘核心’,通常是被它盯上的那群人中,记忆最深刻、却也最容易被扭曲的一个点。
我们需要找到这个‘核心’。
“怎么找?”
“用这个。”胡不语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类似罗盘的东西,但指针是透明的,里面似乎有雾气流动。
“这是‘忆盘’,灵狐的眼泪和我的‘念’打造而成。”
它能感应到记忆最浓稠、也是最脆弱的地方。
需要你拿着它,在客栈里走,特别是有强烈情感记忆残留的地方。
指针指向最紊乱的地方,可能就是‘核心’所在。
白展堂接过“忆盘”,触手冰凉。
那透明的指针微微颤动着,没有固定方向。
“我们分头行动。”胡不语说,“你去寻找‘核心’。我试着布置一下,看能不能暂时阻隔‘逝影’的侵蚀。”
记住,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保持本心,牢牢记住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白展堂握紧“忆盘”,深吸一口气,走进了客栈大堂。
他先是在大堂里慢慢踱步。
经过柜台时,指针微微偏向佟湘玉的方向,那里有她日复一日算账、唠叨、时而精明时而糊涂的记忆。
经过那张大长桌时,指针晃动起来,这里承载了太多的欢声笑语、争吵打闹、还有那些没心没肺的吃饭时光。
经过楼梯口,指针又动了动,这里似乎残留着郭芙蓉刚来时气势汹汹往上冲,以及后来无数次上下下的身影。
但指针都没有剧烈反应。
他继续走,走向后院,经过厨房,听到李大嘴在里面一边炒菜一边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指针轻微摆动。
经过柴房,经过井边……最后,他停在了客栈后面那片小小的菜地边上。
这里是祝无双精心打理的地方,种着些小葱小菜。
而在这里,他手中的“忆盘”指针,突然疯狂地旋转起来,然后死死地定住,指向菜地角落的那棵老槐树。
白展堂的心跳漏了一拍。
老槐树下,埋着一坛酒。
是很多年前,他刚来客栈不久,和……和一个人一起埋下的。
说好了等哪天喝。
后来,发生了很多事,那个人不见了,这坛酒就被遗忘了。
他自己也几乎忘了这件事。
难道,“核心”是这里?是这坛酒,还是关于那个人的记忆?
他走到老槐树下,蹲下身。
泥土有被翻动过的痕迹,很新。
他用手扒开松软的泥土,很快,碰到了硬物。
是那个酒坛子。
但坛子旁边,还埋着一个小巧的、已经有些锈蚀的铁盒。
他从未见过这个铁盒。
指针死死地定在铁盒上。
白展堂颤抖着手,挖出了那个铁盒。
盒子没有锁,他轻轻一掰就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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