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的暗河水淹到胸口，蚀骨蜮的窸窣声在岸上汇聚成令人头皮发麻的死亡潮音，水下还潜藏着不知名的恐怖水兽。包不同腿上鲜血直流，疼得龇牙咧嘴，脸色惨白如纸。
“完了完了…这下真要喂虫子了…俺的宏图大业啊…”包不同声音带上了哭腔，绝望地看着步步紧逼的虫潮。
“别嚎了！”阿兰朵厉声喝道，手却飞快地从荷包里抓出一把赤红色的粉末，猛地撒向包不同流血的伤口。粉末触血，发出嗤嗤轻响，竟瞬间将流血止住，更散发出一股极其刺激辛辣的气味。
“捂住口鼻！”阿兰朵大喊一声，同时将更多红色药粉撒向四周的水面和岸边。
那辛辣气味仿佛无形的墙壁，狂躁的蚀骨蜮潮水般后退，发出焦躁的嘶鸣，显然极其厌恶这种气味。水下的阴影也骚动了一下，迅速远离。
危机暂解，但药粉有限，他们依旧被困在河心。
“这药撑不了多久！”阿兰朵急道，“得赶紧找路出去！”
沈破云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溶洞在此处变得异常宽阔，顶部垂下无数巨大的发光菌菇，磷光闪烁，映照出侧壁上一个不起眼的、被水流半掩盖的狭窄缝隙，似乎有微弱的气流从中透出。
“那边！”沈破云毫不犹豫指向那缝隙，“跟我来！”
他率先向缝隙游去，众人紧随其后。缝隙极其狭窄，仅容一人勉强通过，且在水下延伸一段距离。众人深吸一口气，再次潜入冰冷的水中，奋力穿过这段水下通道。
再次冒头时，眼前景象豁然开朗。
他们似乎进入了溶洞网络的一个巨大腔室，空气流通了许多，那股甜腥的瘴气淡薄了不少。更令人惊喜的是，前方隐约传来嘈杂的人声和晃动的火光！
有人？
五人心中顿时一紧，小心翼翼地上岸，拧干湿透的衣物，借助嶙峋的石笋隐蔽身形，向前摸去。
越往前走，人声越是清晰。拐过一个弯道，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只见一个巨大的地下空腔内，灯火通明！数十个或天然形成、或人工开凿的洞窟和平台上，密密麻麻地聚集着数百人！这些人打扮各异，三教九流，鱼龙混杂。有凶神恶煞的佣兵，有眼神狡黠的商人，有穿着暴露、腰佩弯刀的异族女子，有浑身笼罩在黑袍里的神秘客，甚至还能看到几个光头纹身的番僧！
他们或在摆摊交易，或在低声交谈，或在饮酒作乐，喧嚣声、讨价还价声、骰子碰撞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光怪陆离、无法无天的诡异集市氛围。
空气中弥漫着烟草、酒精、香料、皮革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混合的复杂气味。
“地…地下黑市？”包不同眼睛都看直了，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俺的娘诶…这么大场面…这得有多少宝贝流通啊…”
沈破云心头警铃大作。在这种地方出现如此规模的黑市，绝非偶然。很可能与近期涌入西南的各方势力有关，甚至可能就是因潜龙渊的风声而临时兴起！
“都小心，收敛气息。”沈破云压低声音，“我们混进去，打听消息，补充给养，然后立刻离开。”
阿兰朵迅速拿出几件备用的苗疆服饰让苏芷若和冷月心换上，又给沈破云和包不同脸上抹了些泥灰，稍微改变形貌。五人尽量低调地混入了熙攘的人群。
黑市商品琳琅满目，从违禁的军械弩箭、到各色见不得光的赃物、再到稀奇古怪的草药矿石、甚至还有笼子里关着的珍奇异兽，应有尽有。交易用的也不全是金银，以物易物更为常见。
包不同如同老鼠掉进了米缸，小眼睛放光，蠢蠢欲动，被石铁牛（此处应为沈破云时刻警惕，但包不同性格如此）死死盯着才没敢乱跑。
“瞧一瞧看一看了！正宗五仙教出品的‘逍遥散’，保管您欲仙欲死！”
“刚从百炼坊库房里流出来的精钢胚子，锻造神兵利器的好东西！”
“藏宝图！绝对的藏宝图！只要十两金子！跳楼价！”
叫卖声不绝于耳，真真假假，难以分辨。
沈破云注意到，不少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瞟向市场深处一个把守森严的巨大洞窟入口，那里似乎才是黑市的核心区域。
“几位面生得很啊？第一次来‘鬼市’？”一个油滑的声音响起。一个尖嘴猴腮、留着两撇小胡子的瘦小男子凑了过来，笑嘻嘻地打量着他们，目光尤其在阿兰朵和苏芷若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包不同立刻发挥特长，堆起生意人的笑容迎上去：“哎哟，这位爷好眼力！俺们是北边来的药材商，听说这边有好货，过来碰碰运气。兄弟怎么称呼？有啥好门路指点指点？”
那瘦猴男子嘿嘿一笑：“好说好说，人都叫我‘地溜子’。几位想找什么货？不是我吹，这鬼市里，没我地溜子不知道的门道！”
沈破云心中一动，故作随意地问道：“我们想找点…年份够老的，最好是带点特殊纹路的石头，听说西南这边山里偶尔能挖到，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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