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宫的谢恩帖子还没整理妥当，惠妃宫里的掌事太监就来了。他穿着一身簇新的石青色宫装，站在庭院里，下巴抬得老高，仿佛脚下踩着的不是青砖，而是金砖。
“完颜贵人，我们主子请您去永寿宫一趟，说是得了些新茶，想请您过去品品。” 太监的声音尖细，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傲慢。
瑶珈正在核对库房的账目，闻言笔尖顿了顿。惠妃向来与德妃不和，昨日刚收了她送的杭绸，今日就请喝茶，这举动未免太过反常。她抬眼看向窗外，梧桐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像是在提醒她什么。
“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瑶珈放下笔，对刘嬷嬷使了个眼色。刘嬷嬷会意，连忙去准备见面礼。
永寿宫的门槛比承乾宫高了半寸，门上的铜环擦得锃亮，反射着刺眼的阳光。瑶珈走进正殿时，惠妃正坐在铺着白狐裘的宝座上，手里把玩着一串东珠手链 —— 那正是她昨日送去的。
“妹妹来了，快请坐。” 惠妃的笑容看起来很亲切，但眼神里却带着几分审视。
瑶珈屈膝行礼，刚要坐下，就听见惠妃慢悠悠地说：“妹妹最近可真是风光啊，不仅得了皇上的重赏，连太后和德妃都对你赞不绝口。”
“姐姐说笑了，臣妾只是运气好罢了。” 瑶珈的声音平静，不卑不亢。
惠妃没说话，只是示意宫女上茶。茶杯是用汝窑烧制的，色泽温润，杯沿上还带着淡淡的茶香。她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这是今年新到的龙井，妹妹尝尝，比御膳房的如何？”
瑶珈端起茶杯，刚要喝，就瞥见杯底沉着几片细小的茶叶 —— 那不是龙井，而是一种名叫 “苦丁” 的凉茶，性苦寒，喝多了会伤脾胃。她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浅浅地啜了一口，就放下了茶杯。
“好茶，口感醇厚，香气宜人。” 她笑着说，仿佛没察觉到茶有问题。
惠妃的目光在她脸上转了一圈，见她没什么反应，有些意外，又有些不甘心：“妹妹最近拉拢人心的手段，可真是高明啊。连八阿哥那边的人，都对你赞不绝口呢。”
瑶珈知道，惠妃这是在敲打她。她故意提起八阿哥，就是想试探她的立场。瑶珈放下茶杯，语气诚恳地说：“姐姐误会了，臣妾只是想让大家都沾沾皇上的恩典，并没有别的意思。在这宫里，大家都是姐妹，和和气气的才好。”
“和和气气？” 惠妃冷笑一声，“妹妹说得轻巧。这宫里哪有什么真正的姐妹，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你以为德妃是真心对你好吗？她不过是想利用你对付我和八阿哥罢了。”
瑶珈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惠妃。她知道，惠妃这是想挑拨她和德妃的关系。在这深宫之中，这样的伎俩实在太过常见。
“姐姐多虑了。” 瑶珈的声音依旧平静，“德妃姐姐待我很好，臣妾很感激她。至于八阿哥，臣妾和他素无往来，更谈不上什么拉拢不拉拢的。”
惠妃见瑶珈油盐不进，有些不耐烦了。她猛地放下茶杯，茶水溅出杯外，洒在昂贵的白狐裘上。“妹妹既然这么说，那姐姐就直说了吧。” 她的声音陡然转冷，“你最近的风头太盛，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不满。姐姐劝你，还是收敛些好，免得惹祸上身。”
瑶珈知道，惠妃这是在赤裸裸地威胁她。她站起身，对着惠妃屈膝行礼：“多谢姐姐提醒，臣妾记下了。只是臣妾认为，在这宫里，只要安分守己，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就不会惹祸上身。”
“你……” 惠妃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瑶珈没再理会她，转身就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她忽然停下脚步，回过头说：“对了，姐姐的龙井虽然好，但还是少喝些为妙。苦丁性寒，喝多了对身体不好。”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永寿宫。留下惠妃一个人坐在宝座上，气得浑身发抖。
回到承乾宫，刘嬷嬷连忙迎上来：“贵人，怎么样？惠妃没为难您吧？”
瑶珈摇摇头：“没什么，只是敲打了我几句。” 她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阳光，“看来，我们最近的动作，确实引起了一些人的不满。”
“那我们该怎么办？” 刘嬷嬷有些担心。
“别担心，” 瑶珈的眼神坚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我们行得正坐得端，就不怕别人说闲话。” 她顿了顿，“去把那匹藕荷色的云锦取来，送到太后宫里去，就说是臣妾特意为她做的寿礼。”
刘嬷嬷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瑶珈的用意：“贵人是想…… 借太后的势？”
“算是吧。” 瑶珈笑了笑，“在这宫里，光靠自己是不够的，有时候，也需要借借别人的势。”
傍晚时分，太后宫里的容嬷嬷来了。她带来了太后的口谕，说很喜欢瑶珈送的云锦，还夸她懂事孝顺。临走时，容嬷嬷悄悄对瑶珈说：“太后让您最近小心些，惠妃在太后面前说了您不少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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