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宫的药味还没散尽，瑶珈正倚在软榻上翻看医书。右腿的夹板刚拆了两日，脚踝依旧肿得像个馒头，稍一用力就疼得钻心。春桃捧着个白瓷碗进来，碗里的阿胶羹冒着热气，是张厨子特意为她熬的。
“贵人，李德全来了，说皇上请您去暖阁说话。” 春桃的声音带着雀跃，眼睛亮得像两颗黑葡萄。自那日雪地遇熊后，康熙几乎每日都来探望，赏赐的补品堆得比库房还高。
瑶珈扶着春桃的手起身，银质的拐杖在金砖地上敲出清脆的声响。她走到镜前，看着自己苍白的脸，忽然想起昨日小芸让人传来的话 —— 惠妃宫里的周总管，最近总在御花园的冰湖附近徘徊，还让工匠悄悄加固了冰面下的木桩。
“知道了。” 她取下鬓边的银簪，换上那支赤金点翠步摇 —— 这支曾被她束之高阁的步摇，此刻却像枚锋利的剑，提醒着她不能有半分软弱。
暖阁里烧着银丝炭，康熙正对着舆图蹙眉。见瑶珈进来，他立刻放下朱笔，语气里带着关切：“腿好些了？怎么不在榻上躺着？”
“谢皇上关心，已经好多了。” 瑶珈屈膝行礼，目光扫过舆图上圈出的南苑冰湖 —— 那里正是今日围猎的终点，按计划，康熙要在湖边接受百官的贺礼。
“坐。” 康熙指着榻边的锦凳，“今日请你来，是想让你陪朕去冰湖看看。太医说你该多走动，有助恢复。”
瑶珈的心猛地一跳。她几乎可以肯定，惠妃绝不会善罢甘休，冰湖定是她们的下一个目标。可这话不能明说 —— 没有证据的揣测，只会显得她猜忌心重。
“臣妾遵旨。” 她接过春桃递来的暖手炉，指尖触到炉壁上雕刻的莲花纹，忽然有了主意。
冰湖岸边早已挤满了人。百官穿着朝服，嫔妃们披着斗篷，远远望去像一片五彩的花海。康熙站在冰面中央的观景台上，接受着众人的朝拜，明黄色的龙袍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像座移动的靶心。
瑶珈扶着春桃的手，站在离观景台不远的柳树下。寒风卷着雪沫子打在脸上，她却毫不在意，目光死死盯着观景台的冰面 —— 那里的冰层似乎比别处薄些，隐约能看到下面流动的水光。
“贵人，您看惠妃她们。” 春桃忽然拽了拽她的衣袖。
瑶珈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惠妃和八阿哥站在人群边缘，正低声说着什么。惠妃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而八阿哥的目光，正阴沉沉地盯着康熙脚下的冰面。
就在这时，康熙忽然举起酒杯，对着众人笑道：“今日天气正好，朕要亲自……”
话音未落，只听 “咔嚓” 一声脆响，观景台中央的冰面突然裂开道缝隙！康熙脚下一空，整个人瞬间坠入冰窟！
“皇上！”
“护驾！”
岸边顿时乱作一团。侍卫们疯了似的往冰面冲，却被随之而来的碎裂声吓得连连后退 —— 冰层像蛛网般蔓延开来，谁也不敢贸然上前。
瑶珈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她看着冰窟里挣扎的康熙，看着岸边慌乱的人群，忽然想起父亲教她的话：“越是危急，越要冷静。”
“春桃！暖手炉！” 她厉声喊道。
春桃连忙递过暖手炉。瑶珈一把掀开盖子，滚烫的炭火滚落在雪地上，瞬间融化了一小片积雪。她抓起一根燃烧的木炭，对着最近的侍卫喊道：“用长矛！铺木板！快！”
侍卫们如梦初醒，连忙扛来备用的木板，顺着木炭指引的方向铺在冰面上。瑶珈又指着柳树下的绳索：“那是栓游船的缆绳！快解开！”
就在这时，惠妃突然尖叫道：“不能用那绳索！太旧了会断的！”
瑶珈冷冷地看向她：“再旧也比没有强！难道要眼睁睁看着皇上出事吗？” 她转向侍卫，“别管她！快！”
侍卫们犹豫了一下，还是解开了缆绳。几个水性好的侍卫顺着木板爬到冰窟边，将绳索牢牢系在康熙腰间。岸边的人齐心协力，终于将冻得瑟瑟发抖的康熙拉了上来。
“快传太医！” 瑶珈喊道，声音因用力而沙哑。她看着康熙发紫的嘴唇，忽然想起自己袖中还揣着块生姜 —— 这是刘嬷嬷让她御寒用的。她连忙递过去：“皇上，含着能暖和些。”
康熙接过生姜，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有震惊，有感激，还有一丝了然。
回到营帐，康熙喝下姜汤，裹着厚厚的棉被，脸色才渐渐恢复红润。太医诊脉后说，幸好救援及时，只是受了些风寒，并无大碍。
“查！给朕彻查！” 康熙的怒喝震得营帐顶上的积雪簌簌掉落，“冰湖的冰层为何突然破裂？是谁负责检查的？”
很快，侍卫就带来了结果：负责检查冰面的太监已经畏罪自杀，在他的住处搜出了一封密信，是八阿哥府的周总管写的，上面写着 “按计划行事，事后必有重谢”。而那根被惠妃说成 “太旧” 的缆绳，竟是被人动了手脚，切口平整，显然是新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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