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的烛火在龙袍上投下晃动的影,康熙的指尖捏着那封被篡改的家书,墨迹在 “储君” 二字上洇开,像朵正在腐烂的花。李德全捧着盏新沏的龙井,茶烟缭绕中,看见帝王的指节泛白 —— 那是在权衡,是让完颜?鄂伦岱回京受审,把永瑞彻底拖进漩涡,还是放镶黄旗一马,维持现有的平衡。
“李德全,” 康熙的声音比砚台里的墨还冷,“去把四阿哥和太子叫来,就说朕要考他们《资治通鉴》。” 他把家书扔进炭火盆,火苗舔舐着 “储君” 二字,发出细碎的爆裂声,像在嘲笑这荒唐的闹剧。
四阿哥的朝服沾着晨露,显然是刚从军营赶来,甲胄的寒光映着他眼底的锐利。太子的明黄绦子歪在肩头,昨夜的酒气还没散尽,看见御案上的空茶盏,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 —— 这是兄弟间的默契,也是彼此的防备,像两柄互指的剑,剑鞘里藏着帝王最忌惮的 “结党” 二字。
“《玄武门之变》,” 康熙的朱笔在书页上划过,墨痕深得像道血沟,“你们说说,李世民为何要杀李建成?”
四阿哥的回答快得像出鞘的刀:“因李建成欲除后患,兄弟相残,实为无奈。” 他抬眼时,目光扫过御案上的江南账本,八阿哥的笔迹在烛火下闪着诡异的光,“臣以为,防微杜渐,方能长治久安。”
太子的酒意醒了大半,手指绞着绦子上的东珠:“儿臣以为,是猜忌太重。若父皇当年……” 他没说下去,但谁都明白,这话里藏着对康熙的怨,怨他总在永瑞和自己之间摇摆,像架失衡的天平。
康熙的笑声在御书房里荡开,龙袍的金线扫过两人低垂的头:“说得都有道理。” 他忽然话锋一转,“李德全,把那柄粘好的玉如意取来。”
玉如意的裂痕里还沾着永瑞的血,像条蜿蜒的红蛇。康熙把如意放在太子手里,又从袖中取出块新的东珠,塞进四阿哥掌心:“如意有裂痕,才更要珍惜;东珠虽亮,却不能硌了手。”
这话像道哑谜,却让两人的后背沁出冷汗。四阿哥知道,帝王是在警告他 “适可而止”,再查下去,八阿哥的笔迹和他的印泥就会同时曝光;太子也明白,这是在敲打他 “收起锋芒”,永瑞的血痕,是给他的教训,也是种无声的护佑。
权衡的砝码,总在不经意间倾斜。康熙让人把完颜?鄂伦岱的囚车停在宫门口,却迟迟不发落,镶黄旗的将士在城外跪了三天三夜,铠甲的寒光映着护城河的冰,像片沉默的刀林。
“皇上,” 瑶珈的凤钗在殿外的石阶上磕出轻响,她捧着那柄小弓箭,箭头的绒布已被泪水浸得发潮,“臣妾愿以凤印换兄长一命,只求皇上别让瑞儿…… 别让他看见舅舅流血。”
康熙的目光落在弓箭的绒布上,那是瑶珈亲手缝的,针脚细密得像她的心思。他忽然想起永瑞在太液池边说的,“兄弟不该相杀”,孩子的话比任何奏折都锋利,剖开了帝王权衡时的冷酷。
“传旨,” 康熙的朱笔在奏折上重重一点,“完颜?鄂伦岱戍守边关,永世不得回京。” 他把弓箭还给瑶珈,龙袍的袖口扫过她的发顶,“告诉瑞儿,他舅舅是英雄,在保卫家国,不是罪犯。”
这道旨意像块投入湖心的石,既没治鄂伦岱的罪,又断了他回京结党的可能;既安抚了镶黄旗,又没让四阿哥抓到把柄;最要紧的是,护住了永瑞心里的 “英雄”,没让储位的血污,弄脏那片干净的天地。
权衡的深处,是对人心的精准拿捏。康熙赏了八阿哥的儿子匹小马,马鞍上的银饰却比永瑞的少了颗东珠 —— 这是提醒,也是种羞辱,告诉他 “你父亲失势,你永远矮永瑞一头”。又给了三阿哥本《圣祖训》,书页里夹着张字条,写着 “莫学他人搬弄是非”,墨迹与当年训斥他 “结党营私” 的御批如出一辙。
“皇上这是在放风筝,” 周先生的白胡子在承乾宫的梅香里飘动,他看着御花园上空的风筝,太子的最高,四阿哥的最稳,永瑞的那只,被线牵在中间,忽高忽低,“线太紧会断,太松会飞,皇上在找那个不松不紧的点。”
永瑞的风筝线忽然被太子的风筝缠住,两只风筝在天上挣扎,像两只互咬的鸟。康熙让人把太子的线收了半尺,又给永瑞的线放了半尺,看着两只风筝重新平稳飞翔,忽然对瑶珈说:“你看,这就叫制衡。”
帝王的权衡,从来不止于朝堂。康熙在慈宁宫陪太后下棋时,故意让太后赢了三局,棋子落定的间隙,漫不经心地说:“瑞儿最近总念叨太子哥哥,不如让他们一起在上书房读书,有个伴。”
太后的佛珠在指间转了半圈,尾线扫过棋盘上的 “帅” 字:“皇上是想让瑞儿当面镜子,照照太子的不足,也照照别人的心思吧?” 她从妆匣里取出枚玉佩,上面刻着 “中庸” 二字,“给瑞儿戴上,告诉这孩子,不偏不倚,才是长久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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