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刘臻?”
混沌的光晕中,这个微弱却清晰的念头,如同破开迷雾的第一缕晨曦,照亮了浑噩的“存在”。不再是分散的本能聚合,而是一个拥有了“自我”边界和连续性的意识雏形。它还很脆弱,很迷茫,如同刚刚拼凑起来的破碎镜片,映照出的景象支离破碎,但确确实实地“醒”了过来。
刘臻首先感受到的,是“身体”那庞大、精密、自行运转的三才轮回大阵。他不再是驱动者,而是成为了阵法的一部分,或者说,阵法的核心“器灵”。他的意识延伸开去,能清晰地“看”到黑白二气如何沿着玄妙的轨迹流转,如何将精纯的死寂之力吸纳、转化,又如何将那一丝丝平和宁静的“终末”意蕴反馈出去。阵法运转的每一个细节,都如同他的呼吸般自然。他甚至能模糊地感知到,远方源海之中,那个由他最初布下、此刻正作为“锚点”与“出口”的微型轮回阵法,它们之间那根无形的、由同源道韵构成的纽带。
随之涌来的,是海量的信息流。归墟核心永恒的死寂压迫、外界“三绝寂灭大阵”不断收紧带来的毁灭威胁、寂灭之眼旋转加速带来的微妙变化、源海各处隐晦的意念波动,所有这些,都通过阵法与外界千丝万缕的联系,涌入他初生的意识。信息庞杂混乱,冲击着他尚未稳固的心神。
痛!不是肉体的痛,而是意识被撕裂、被挤压的痛楚。迷茫、恐惧、孤独种种负面情绪如同潮水般试图将他淹没。刚刚凝聚的“自我”意识,在这巨大的内外压力下,摇摇欲坠。
“坚守、守护。”
就在意识即将再次涣散的边缘,那最核心的、源自父亲、源自无数先辈的“守护”执念,如同定海神针,骤然亮起,稳住了他的心旌。不能乱,必须理清头绪,外界大阵即将合拢,那是迫在眉睫的生死危机。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大部分意识沉入对轮回阵法的感知中。当务之急,是彻底掌控这具“身体”,唯有如此,才有一线生机。他开始尝试着,不再是本能地顺应阵法运转,而是主动地去“理解”它,去“引导”它。
过程缓慢而艰难。就像婴儿学步,每一个细微的意念干涉,都可能引起阵法局部的紊乱,带来反噬的剧痛。但他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和对平衡之道日益深刻的理解,一点点地摸索着。他“看”到,之前那道恶意意念的入侵,虽然在阵法本能的反击下溃散,却留下了一些极其隐晦的“污染”痕迹,如同病毒,潜伏在能量流转的节点,试图扭曲轮回的纯净。他小心翼翼地调动阵法的净化之力,如同清风拂过水面,将这些杂质一点点剥离、消弭。
同时,他也感受到了阵法因初步融合他苏醒的意识而产生的那一丝不谐。这种不谐,既是弱点,也带来了新的可能,阵法的运转,似乎多了一丝灵动的“活性”,不再仅仅是机械的循环。他尝试着将自身对“平衡”的感悟,更精细地融入阵法调控中,使得黑白二气的流转更加圆融,对归墟之力的吸纳和转化效率,竟隐隐提升了一丝。
就在他初步稳固意识、开始尝试掌控阵法之际,外界的危机达到了顶点。
源殿废墟之外,“三绝寂灭大阵”已然成型。三道蕴含着腐朽、冰寒、毁灭本源的巨大光柱,如同三条狰狞的恶龙,交织成一个巨大的三角立体囚笼,将整个源殿废墟连同那口归墟古井彻底封锁。囚笼内,空间凝固,法则崩坏,万物凋零,一切存在都在被缓慢而坚定地湮灭。就连那口古井的入口,也开始扭曲、模糊,与归墟核心的联系变得极不稳定,仿佛随时会断裂。
“合阵!炼化!”灭界魔君真身的咆哮透过层层空间传来,充满了快意与残忍。
囚笼骤然收缩,毁灭性的力量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首当其冲的,便是那作为内外联系纽带的归墟古井通道,通道剧烈震荡,边缘开始崩塌,连接变得岌岌可危。
一旦通道彻底断绝,刘臻与轮回大阵将被永困归墟核心,成为无根浮萍,最终要么被归墟同化,要么在外界大阵的持续炼化下(透过不稳定的通道渗透进来)慢慢湮灭。
危急关头,刘臻福至心灵,他意识到,不能仅仅被动防御,必须主动出击,至少要稳住这条生命线。
他不再犹豫,将刚刚凝聚的意识和初步掌控的阵法之力催谷到极致。轮回大阵中心,混沌光晕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旋转速度骤然提升,不再是均匀地吸纳周围的死寂之力,而是将大部分吸力,集中导向了那条即将断裂的通道接口。
“以归墟之力,反哺通道,稳固锚点。”
这是一个极其冒险的举动,将更多的归墟之力引入本就不稳定的通道,无异于火上浇油,很可能加速其崩溃。但刘臻赌的是,轮回阵法转化出的平和寂灭之力,其性质与归墟同源,却更加“有序”,或许能起到“加固”而非“破坏”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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