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星壑控制不住地惨叫出声。
疼痛,难以形容的疼痛。比喝下黑色粘液时疼一千倍。
他在地上翻滚,指甲抠进烂泥里,留下一道道抓痕。视线开始模糊,意识在疼痛的海洋里沉浮。
恍惚间,他好像看见了一个人影。就在矿坑的上方,在那片乳白色光芒汇聚的地方,一个模糊的人影正在缓缓成形。很高,很瘦,穿着一身朴素的长袍,背对着他,仰头看着天空。
星壑认识那个背影。
那是刘臻。
不,不可能。刘臻已经死了,形神俱灭,所有人都这么说。
可那个背影......
人影慢慢转过头。星壑看不清脸,但能感觉到一双眼睛在看着他。那双眼睛里没有恨,没有怒,只有一种悲哀。
然后人影伸出了一只手,指向天空。
星壑挣扎着抬起头。
漆黑的夜幕下,那个暗红色的七星扼元图案正在崩溃。七道光柱一根接一根地熄灭,像被吹灭的蜡烛。而在图案原本的位置,一道新的光正在亮起。
不是三色,也不是乳白。是金色的。
温暖、明亮、充满生机的金色光,像黎明的第一缕阳光,刺破黑暗。
光中,隐约可以看到三个模糊的印记在旋转——星辰、山川、命火。
矿坑边的坡道上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人声,是岩伯他们赶到了。
星壑知道,他跑不了了。也不想跑了。
他躺回烂泥里,看着那道越来越亮的金色光芒铺满天空,咧开嘴,笑了。
笑得很难看,眼泪混着泥水流进嘴里。
“刘臻,你赢了。”他对着天空低声说,“但我不后悔。”
“在那儿,矿坑里有人!”
岩伯带着人冲到坑边时,正好看到金色光芒亮起的那一幕。所有人都惊呆了,仰着头,张着嘴,看着那道金光取代黑暗,照亮了整个星峡。
“那是啥?”有人结结巴巴地问。
岩伯没有回答。他的目光死死盯着矿坑底部,那里躺着一个人,一动不动。虽然满脸泥污,但他认得出那是谁。
“星壑。”岩伯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他还活着?”阿远握紧了手里的铁棍,“岩伯,我下去。”
“等等。”岩伯抬手拦住他。
因为就在这个时候,坑底发生了更不可思议的事。
那些从地底涌出的乳白色光芒,并没有伤害星壑。相反,它们在星壑周围凝聚,形成一个柔和的光茧,把他整个人包裹在里面。光茧缓缓离地浮起,像一片羽毛一样轻盈,飘向坑边。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光茧飘到岩伯面前三尺远的地方停住,悬浮在半空中。透过半透明的光壁,可以看见里面的星壑闭着眼睛,表情居然很平静,像是睡着了。
“岩伯,这......”阿远看向岩伯。
岩伯盯着光茧看了很久,最后叹了口气:“把他带回去,单独关押。等刘恩公示下。”
“刘恩公?他不是?”
岩伯指了指天空。那道金色光芒现在已经稳定下来,虽然没有之前的三色光晕那么壮观,但更温暖,更有活力,像一个真正的太阳。
“我觉得。”岩伯慢慢地说,“刘恩公可能要回来了。”
他的话被一阵欢呼声淹没。不是营地方向传来的,而是从更远的地方,那些在其他地方躲避地震的幸存者们,也看到了这道光,发出了劫后余生的欢呼。
星峡的夜,第一次不是因为黑暗而寂静,而是因为希望。
而在星核的最深处,那颗小太阳一般的灵识光点,此刻亮度已经达到了顶峰。命火印记稳定地燃烧着,星辰和山川印记各居其位,三者之间形成了一个完美的、生生不息的循环。
光点内部,那些记忆区块的界限正在淡化,彼此融合。父亲的背影和守夜人的星空重叠,赤岩部落的笑声和月萤的茶香交织,归墟的死寂和星峡的生机并存。
一个完整的人格,正在最后的拼图中成形。
还差一点点。
就差一个契机,一个让他“想起自己是谁”的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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