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猝不及防传来翟鹤鸣暴怒的吼声,和铜盆被踹翻在地的咣铛声响。
“滚!都给我滚!”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滚出去!”翟老太太训斥了婢仆,又低声安抚翟鹤鸣,“你忘了太医的叮嘱,不能大动肝火,婢仆伺候不好打死发卖都成,你不能拿你的身子赌气。”
竹帘掀起,面露惊慌的婢女端着冰盆鱼贯而出,亮如白昼的灯火倾泻铺满廊下的青石砖,虫鸣声都静了一瞬。
在翟府暂住的翟家亲族听说翟鹤鸣又闹了起来,有的都已经歇下了也穿戴齐整前来询问情况。
寝榻外的五彩琉璃屏风后,翟鹤鸣绷着脸坐在翟老太太身旁,手肘支在身侧桌几上,侧头用手按住自己疼痛难忍的眼睛,随手将扇子丢在一旁,扯开领口。
带着凉意的夜风被隔绝在紧闭的槅扇窗外,几个翟氏族亲围着屋内正当中的一座冰山而坐,倒也不算太热。
只是翟鹤鸣的心静不下来。
翟老太太捏开手中蜡丸,取出里面极为细小的密信,凑近香炉旁的烛火细看上面的蝇头小字。
“金旗十八卫余云燕家的孩子丢了后,谢淮州确实如你们所说的未坐视不管,不但派遣了玄鹰卫去找,还请京兆尹府协助。”翟老太太将手中密信递给坐在下首的族亲,面色沉沉看向自己的儿子,“可你们动手前,该与我说一声才是。”
“嫂子,不是我们不同您说,只是您太谨慎了。”年迈的翟氏族人开口道。
“既然如此,等明日将杜宝荣和玄鹰卫那些走狗引出城去寻人,夜里宵禁开始我们就能动手了!”年轻的翟氏族人翟七郎开口,他看向堂兄翟鹤鸣,“兄长,我们如今多耽误一天,咱们的族人危险就多日!王铎是个心狠手辣的,专挑我们翟氏的孩子们下手,孩子……可是我们翟氏未来的希望啊!不能再死了!”
“七郎稍安勿躁。”翟老太太出言安抚,“之所以迟迟未动手,是因你兄长如今重伤在身,你兄长才是此次能取胜的关键。”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一个三十五六岁的翟氏族人语声沉重,“大伯娘,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能在万全之后再做的。当年元家造反也并非是万事俱备,还不是成事了,我们又不是要弑君篡位,我们只是要杀谢淮州及其党羽,拨乱反正,由国舅爷辅政!”
“东川翟氏族亲危在旦夕,老身也是心急如焚,可我们总得谋划得当动手才能万无一失。”翟老太太叹息一声,“谢淮州手中有玄鹰卫,还有权调动南衙禁军。既然你们已有所行动,那便这几日用这孩子把玄鹰卫调出城,只要我们谋划得当南衙禁军那边……”
“大伯娘!等不得了,再等下去,我们翟氏族人就都没了!”翟七郎沉不住气站起身来,“不论什么谋划策略,那在实力和意外面前都是不堪一击的!”
“那些世家没有手段和谋略吗?”翟七郎指向窗外,“当初先皇缠绵病榻长公主监国,世家难道没有用计谋手段阻拦吗?结果呢?世家各种手段……各种九曲十八弯的计谋都用了,以为必能让依靠世家治国的先皇妥协,谁知被手握三十万大昭精锐的长公主以最粗暴的手段镇压屠戮,打断了前朝连皇族都不放在眼里的世家傲骨,削了世家的兵权,谋略在长公主三十万精锐面前有用吗?”
“世族朝中势力大损,抱团才得以抗衡长公主,哪怕有先皇出来为长公主背锅,但朝中臣工谁人不知……人是长公主杀的,先皇和长公主不过是在众臣面前演了一出,先皇暴怒杀人长公主劝阻才避免死更多臣工的戏码,如此粗糙的说辞,朝中诸公谁人敢言啊?还不是惧怕长公主手中的兵权!”
“后来长公主依仗开国之功,独揽朝纲数年,朝堂之上说一不二,太后欲夺权联络朝臣世家,在宫中设了鸿门宴,都以为长公主必死无疑,可结果却是长公主腰间的玉饰意外替长公主挡下了那柄短剑的部分刺力,反让只带六人入宫的长公主挟持皇帝,将太后母族屠尽一个活口都未留,这意外……是不是弄人?”
翟七郎特地强调意外二字。
“就这样一位手段狠辣权势滔天的长公主,人人都以为将来长公主定不会屈居摄政之位,必叩问九鼎,登基称帝,谁人又能想到长公主说死就死,还是死在了一个庄子上,意外的草草收场……匆匆谢世,这意外又改写了大昭险些出女皇的历史。”
滔滔不绝的翟七郎不清楚当年元扶妤之死的真相,可翟鹤鸣与翟老太太听他提起长公主之死,面色却很不好看。
他们一番筹谋,没想到最后为谢淮州做了嫁衣裳。
翟七郎还在喋喋不休:“长公主死后,怎么想都应该是我们翟家挑大梁,兄长这位皇帝的亲舅舅辅政,谁知最后却是一个区区驸马掌握大权,之前跟对长公主的那些文臣武将都和猪油蒙了心似的,竟然因为长公主临终所言,当真就跟随谢淮州一个商户出身的下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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