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愎自用,自以为是,谢淮州没说错,是她。
在她心里沈恒礼是几年前就该死的死囚,杀人偿命所以他死不足惜。
但沈恒礼之死……并非是她不在意谢淮州。
就是因为沈恒礼是谢淮州在意的人,她当年才纵容谢淮州把人从死牢中换出。
因为在意谢淮州,才命陈钊他们满足沈恒礼的所有要求,好生照顾。
成亲后,他给她如汪洋汹涌且深不可测的爱意,炽烈的真心,她早已被浸没,沉沦而不自知。
重新回京后,她在看到明白谢淮州的真心之后,又怎么会无动于衷?
心疼他在她死后,险些跟随她殉情。
心疼他在她死后,强撑活到现在为她所做的一切。
元扶妤垂眸凑近了谢淮州些,轻吸一口气唇瓣微张有什么话要出口,在抬眼与谢淮州视线对上后,又抿住唇,只说了句:“你信的是你恩师的品行,我信的是刑部、大理寺的证据,信他沈恒礼的认罪供状。可尽管如此,从入京前派人抓了沈恒礼后,我从未刻意要他的命。况且,若当真……当年刑部与大理寺是为了媚上结案栽赃沈恒礼,如今长公主已死,你掌实权多年,沈恒礼的案子翻了吗?”
谢淮州双眼胀疼难忍,他低头闭眼,支在桌案上的手撑起上半身,随手将手中紧握的短刀甩到一旁,撞得筒灯晃动。
直起身的谢淮州稳住身形,高大的身影将元扶妤笼罩其中。
烛台火苗晃动,抬脚朝书房外走去。
他还淌着血的双手攥住门扇,用力握紧,终是将曾答应老师带进棺材的秘密说了出来。
“未翻案,是老师说……世人眼中他已死,春禾因他而丧命,他不想此案再被翻出,让世人对春禾指指点点戏谑揣测。老师与春禾是真心的,老师心悦春禾,但介意自己年纪长春禾太多,退避三舍,而那日不是老师灌了春禾酒,是春禾……破釜沉舟向老师证明她倾慕老师的真心,只是老师不胜酒力醉死,醒来后便看到春禾含辱而死。他不说,不翻案,只是不想心爱之人再受人非议。”
“你如此铁石心肠,怕不能理解。”
说完,谢淮州将门拉开。
风雨喧嚣声裹着凉风卷入室内,无数摇摆的灯苗被扑的暗淡下去。
跨出书房,谢淮州看也不看守在门外的护卫,雷声中吩咐下属送崔姑娘回崔家,便头也不回朝廊庑尽头走去。
护卫瞧见谢淮州淌血的手,互相对视一眼,裴渡去余家了不在,他们没人敢跟着谢淮州,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
元扶妤背对敞开的槅扇久坐未动。
刺目的电闪紧跟着轰隆雷声,屋内薄纱晃动,烛火一直被疾风压制不得复明。
书房内忽明忽暗的幽光,显得无比阴沉。
锦书上前两步立在门外,瞧着自家姑娘的背影,轻唤:“姑娘……”
锦书知道沈恒礼是谢淮州的老师,之前他们家姑娘能在谢淮州面前保住性命,都是因为沈恒礼还活着。
可,沈恒礼的死到底是个意外,锦书以为谢淮州即便是生气恼火,也应当不会对自家姑娘做出什么过激之举。
毕竟翟国舅现在不安分,他们还得一致对外呢。
但刚刚瞧着谢淮州满手是血的出来,锦书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生怕自家姑娘出什么事。
元扶妤垂眸用拇指抹去眼角泪水,双手扶着座椅扶手起身,同锦书道:“回吧。”
锦书撑开伞,举到元扶妤头顶,跟随元扶妤走下廊檐台阶,疾步朝外走了几步又停下步子。
“姑娘?”锦书换了只手举着伞,轻声问,“有什么忘了吗?”
豆大的雨滴敲在青罗伞面上,很快元扶妤眼前伞骨雨滴如帘。
她脑子里全是谢淮州那句,把他当做玩物……
元扶妤转身,带血的手从跟在她身侧的玄鹰卫身上扯下装止血药的皮质鞶囊:“去请董大夫。”
说罢,在锦书和玄鹰卫错愕的目光中,元扶妤跨出锦书高举的伞下,冒雨折返。
“姑娘!”锦书双手握住伞柄抬脚就追。
“在这里等着不许跟。”
听到元扶妤的命令,锦书硬生生把脚收了回来,满眼焦心。
跨上台阶,元扶妤借着廊下摇曳不止的灯笼,顺着地上谢淮州留下的血迹,一路疾行。
转角瞧见独自一人靠坐着廊下倚栏,她抿住唇。
谢淮州任由风雨打湿他的肩脊,垂在腿间的手鲜血未止,已在他脚下晕开也恍若不知。
元扶妤垂眸,呼出一口气,拿出鞶囊中的止血药粉,走至谢淮州面前,捞起他冒着汩汩鲜血的手,咬开药瓶塞子,将药粉一股脑撒在谢淮州掌心中,又取出小卷细棉布,托着谢淮州的手,动作小心将伤口缠好。
绑好细棉布,元扶妤攥着谢淮州的手背,看着被鲜血湮红的细棉布,呼吸起伏明显。
她将鞶囊丢在谢淮州身旁倚栏上。
“若不在意你,我不会在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便来见你。知道你会痛苦伤怀,来的路上一直烦闷怎么和你说,才能让你好受些。”元扶妤抬眸,望着谢淮州通红的眼,“我可以将此事瞒下,待他日大局已定,再同你坦白。可……比起隐瞒,真正在意一个人,除涉及安危之外,彼此当不存谎言,哪怕真相是痛的,也有我相陪。”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喜欢公主当年欲占春请大家收藏:(m.20xs.org)公主当年欲占春20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