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沐荷指着天边,“梅龙说的没错,晚霞真的像红袍。”
临风抬头时,忽然看到霞光里有两个模糊的身影——男子穿着月白锦袍,女子披着红裙,正在梅林深处并肩散步。男子伸手折了枝梅,插在女子发间,两人相视而笑,笑声随着晚风飘过来,轻得像羽毛。
“是他们。”沐荷握紧了临风的手,掌心沁出了汗,“云帆和梦荷,梅龙和翩翩……”
临风没有说话,只是把她的手握得更紧。他仿佛听到了瑶池的仙乐,听到了诗会的喝彩,听到了湖边的呜咽,听到了梅林的风声——那些跨越两世的声音,此刻都化作了晚霞里的呢喃,在耳边轻轻诉说:“我们从未离开。”
师太不知何时站在了身后,手里捧着个木盒:“这是梅施主临终前托我们保管的,说等‘红袍映晚霞,荷香绕梅枝’时,就交给来这里的一对男女。”
木盒里装着一支玉笛和一方丝帕。玉笛正是云帆当年吹的那支,笛身上“沐雨荷风”四个字在霞光里闪着光;丝帕是翩翩未绣完的并蒂莲,缺的那片花瓣,恰好能和诗滢轩博古架上的半块玉佩对上。
“原来如此。”沐荷把丝帕和玉佩拼在一起,严丝合缝,“他们早就知道,我们会找到这里。”
夕阳最后一缕光落在石碑上,“翩翩”二字忽然闪了闪,像有人在轻轻抚摸。临风拿起玉笛,凑到唇边吹了起来。《沐雨荷风》的旋律在梅林里回荡,惊起了一群晚归的飞鸟,它们掠过霞光,翅膀被染成了金色。
吹到后半段时,沐荷忽然跟着旋律轻声哼唱。那是她昨夜刚填的词:“两世荷风,三世梅雪,不及此刻并肩看晚霞……”
笛声与歌声交织在一起,梅林里的落叶忽然打着旋儿飞起,在空中拼成一朵巨大的荷花,花瓣上落满了金色的光。老梅树的枝桠上,竟在瞬间开满了白色的梅花,花香混着荷香,在晚风中弥漫开来。
“花开了。”临风停下吹奏,声音里带着泪光,“梅龙等的花开了。”
沐荷望着漫天飞舞的花瓣,忽然明白所有的等待都有意义。云帆在瑶池种下的荷,璞玉在学堂栽下的莲,梅龙在梅林培育的梅,都不是为了纪念错过,而是为了证明:爱能穿越生死,能跨过轮回,能在某个霞光满天的傍晚,让散落的时光重新相聚。
下山时,晚霞已经褪去,天边升起了一轮新月。临风背着沐荷走过铺满落叶的山路,她的发梢扫过他的颈窝,带着淡淡的梅香。
“你说,他们现在在哪?”沐荷轻声问,手指在他胸口画着圈。
“在看我们呢。”临风低头笑了笑,“在瑶池的荷边,在诗会的灯前,在学堂的窗下,在梅林的月下……在所有我们记得的地方。”
回到诗滢轩时,后院的梅树忽然落了片叶子,正好飘在荷池里。锦鲤游过来,用嘴轻轻推着叶子,像是在为它引路。沐荷看着那片叶子在水面打着旋儿,忽然想起云帆笛孔里的干荷,想起璞玉账本里的莲种,想起梅龙情书上的墨痕——那些跨越两世的信物,此刻都在荷池里相遇了。
临风从木盒里取出那叠情书,一页页地烧在荷池边。纸灰随着晚风飘起,落在荷叶上,竟化作了细小的露珠。“梅龙说,烧了情书,思念就会顺着水流,流到她看得见的地方。”
沐荷靠在他肩上,看着天边的新月倒映在池里,像一枚银色的印章,盖在了两世的故事上。她忽然明白,《沐雨荷风》从来不是一个悲伤的故事。那些错过的、等待的、遗憾的,到最后都变成了重逢的序章。
就像此刻,荷池里的新荷还在沉睡,梅林里的旧梦已经醒来;就像此刻,他们握着彼此的手,站在两世的风景里,看着日落月升,看着花开花落,看着所有的思念,都长成了幸福的模样。
夜风穿过天井,带来远处的钟声。临风轻轻拥住沐荷,在她耳边低语,声音轻,是更好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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