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们都在这池水里。”沐荷笑出声时,眼泪掉进水里,激起的涟漪与画中璞玉的笔迹重合,“他们说的有缘人,原是两世凑齐的我们。”
仙台的石壁上忽然渗出些水珠,顺着石纹往下淌,在地上积成个小小的卦象,正是“乾为天”变“泽天夬”,预示着“决断前行,事必成功”。水珠落在沐荷手背上,竟与她小时候烫伤的疤痕重合,像滴迟到了许多年的药。
离开瑶池时,临风采了朵瑶草,花瓣的颜色会随心情变,他把花别在沐荷发间,花忽然变成绯红,像当年她在诗滢轩画的荷。“云帆说过,‘瑶池之花,认主’。”
归途的驼铃里混着水声,沐荷把那幅古画铺在驼背上,画中的瑶池与眼前的实景慢慢重叠,画角的指印与临风的指腹相贴时,画里的荷忽然开了,五色的花瓣从绢本里挣出来,落在她的披风上,与绣的瑶池融成一片。
回到诗滢轩时,已是夏至。荷池的新叶刚展开,卷着尖像支支小笔。沐荷把水胆玉放在池边,玉里的枯叶顺着水流漂进荷叶下,再浮上来时,叶面上竟多了行小字,是用晨露写的:“瑶池水,荷心泪,两世情,终相会。”
临风忽然从行囊里取出块新雕的玉佩,是用瑶池带回的玉石刻的,上面是并蒂的荷与梅,荷心嵌着颗珍珠,梅枝缠着红绳,绳尾系着片瑶草花瓣,在风里轻轻晃。
“这是‘并蒂印’。”他把玉佩放在沐荷掌心,“云帆的《器物考》里说,‘两玉相印,心事相通’。”
沐荷低头时,看见玉佩的影子落在荷池里,与池中并蒂的新荷重合,像两世的牵挂终于在某个夏至的清晨,结出了圆满的果。水胆玉里的枯叶不再动了,安安静静地躺在玉中央,像睡在了最温柔的梦里。
案头的古画忽然自己卷起来,露出里面夹着的丝帕,帕子上的瑶池与玉佩的影子重叠,蓟草汁的荷叶在雨光里泛着点绿,像刚从瑶池里捞出来的。沐荷把丝帕铺平,帕角的针脚与她披风里子的绣线连成一线,像条跨越千里的路。
窗外的蝉鸣忽然响起来,混着荷池的水声,像首热闹的歌。沐荷望着临风正在研墨的侧脸,他的指关节上还有去年冻伤的疤,此刻正握着那支狼毫,在宣纸上写“瑶池”二字,笔锋转弯时,墨痕忽然分岔,像两条缠绕的荷茎,末梢处各开着朵小荷,花瓣上的纹路,与古画的水渍、水胆玉的裂痕、瑶池的荷影,一一重合。
“原来梦回不是虚幻。”她轻声道,指尖抚过纸上的墨痕,“是他们在时光里递过来的手,等着我们握住。”
临风的笔尖顿了顿,墨滴落在两朵荷中间,晕出个小小的心,把“瑶池”二字包在里面。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字上拼出块亮斑,像瑶池的水漫进了诗滢轩,漫过案头的旧物,漫过两世的牵挂,漫过此刻相握的指尖,温柔得像个永远不会醒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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