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动区最是热闹。年轻人用数字笔在屏幕上画荷,画完能生成带自己名字的诗签。有个扎双马尾的女孩画的荷,叶尖的墨珠恰好落在花蕊里,像极了当年沐荷与临风在宣纸上添的那笔。“这诗签上的句子好熟。”女孩指着诗签上的“书上梅花自无木,花香飘散文中来”,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像在哪见过。”
沐荷笑了,指着展柜里的《荷梅诗钞》:“百年前有人写的,说字里的花,比真花活得久。”
女孩凑近展柜,鼻尖几乎贴在玻璃上。诗钞的纸页泛着浅黄,上面的墨迹却像刚写的,与她诗签上的电子字体遥遥相对,像场跨越时空的对话。
风从展厅的窗钻进来,卷起几片落在地上的宣传页。页上印的荷纹在光影里翻飞,像无数只翅膀在扇动。临风忽然握住沐荷的手,她的指尖还沾着拓印时的墨,他的手背上有新刻玉佩时蹭的灰,两人的手映在展柜的玻璃上,与里面百年前的指印重叠在一起——璞玉练字时按在布上的指印、碧玉绣荷时掐线的指痕、梦荷逃难时攥紧绣品的掌纹,都在这一刻轻轻相触。
原来所谓国潮,从不是突然兴起的风。是璞玉在诗里埋下的种子,是碧玉在绣品里织的线,是两世的人小心翼翼护着的火,终于在某个秋阳正好的日子,烧得旺起来。就像此刻,展厅里的墨香与年轻的笑声缠在一起,那些藏在旧物里的牵挂,正换种模样,在时光里慢慢发芽。
闭展时,林溪送来本留言册。最后一页画着幅小画:诗滢轩的梅树下,穿汉服的姑娘与戴方巾的书生对坐,案上摆着新做的荷纹玉佩,旁边的旧棉布上,墨痕正慢慢晕开,像两尾游鱼,往光晕深处去了。画旁写着行字:“原来传统从未老去过,只是在等我们认出它。”
沐荷合上册子时,桂花香从窗缝钻进来,混着展厅带回的墨香,像首未完的诗。临风正往荷池里撒新采的荷籽,籽落水面时激起的涟漪,与百年前璞玉画的水纹,在月光里轻轻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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