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一以贯之
除夕夜的诗滢轩,九位传承人围坐在荷树旁守岁。院中点燃的九盏渔灯连成圈,蓝染布的光晕里,《归一赋》的吟诵声与富春江的涛声、烟台的浪声、抚州的雨声交织成曲。沐荷将古莲子的新芽种进荷树根部,临风则把九样信物的拓片烧成灰烬,混在泥土里,像要让所有的过往都化作新生的养分。
“所谓归一,不是抹去不同,是找到相同。”苏翁给孩子们讲着“九脉同源”的故事,“就像荷有九种姿态,却同出一根;文有九种形式,却同归一脉。你们看这荷树,春天生叶,夏天开花,秋天结果,冬天落叶,看似不同,其实都是生命的循环。”
子时的钟声敲响时,荷树突然亮起微光,树干上浮现出幅流动的图腾:从荷仙姑撒种开始,到沐静之与临敬之结契,再到今日的九脉重聚,每个节点都有九样信物在闪烁,最终所有的光都汇入树根处的新芽,新芽的顶端,浮出个极小的“一”字,笔迹与《凰赋》手稿的落款完全相同。
沐荷忽然明白祖父说的“荷承天地”是什么意思——荷的生长规律,其实就是“九九归一”的最好诠释:一粒种子(一)长出九片叶(九),九片叶滋养一朵花(一),一朵花结出无数籽(万),无数籽最终又会回归大地(一)。她和临风的传承,也不过是这循环中的一环,像富春江的水永远在流,却始终是那片水;烟台的灯永远在亮,却始终是那团火。
离开诗滢轩时,沐荷将银簪插进荷树的土里,临风则把观星璧嵌在树根的凹槽。雪地里的九宫阵已被新雪覆盖,只留下中央的“一”字印记,像所有的复杂最终都归于简单。苏翁望着他们的背影说:“归一是终点,也是起点——就像冬至一阳生,旧的循环结束,新的循环开始,而文脉的种子,已经在新的土壤里发了芽。”
大年初一的晨光漫进诗滢轩时,荷树根部的新芽已长到九寸高,九片叶子的露珠里,分别映着九地传承人的笑脸。沐荷和临风站在树下,忽然感到掌心的温度与荷树的温度完全相同,像彼此的生命已与这株老树融为一体。他们知道,“九九归一”不是故事的结束,而是新的开始——就像那枚古莲子,经历了亿万年的沉睡,终究会在某个冬至醒来,带着所有的记忆,往更辽阔的春天去。
所谓九九归一,原是如此——不是九变成一,是九本就是一;不是过去变成现在,是过去本就在现在里;不是不同变成相同,是不同本就藏着相同。从富春江的荷到宇宙的星,从民国的传承到今日的坚守,人类从未停止追寻那“一”的本质,而最终发现,它就在每片荷叶里,每寸蓝布里,每笔线条里,在所有传承者的血脉里,永远在循环,永远在新生,永远在诉说:万物同源,一脉相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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