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吗?……杀!那就杀!……杀了他!杀了他!!
撕碎他!碾碎他!要让他付出挑衅的代价吗?绝对!无疑!……不容有失!
罪无可赦之徒,必死无葬身之地!
那就……如君所愿!
原本已经枯竭的生命在此刻重获生机,那些从心脏中榨取出的力量冲破禁锢去往四肢百骸,血液逆流进伤口,断裂的肌腱再度修复,碎裂的骨骼完整如一,神的奇迹正淋漓尽致地展现在路明非身上。
扭曲的钢筋和金色的血渍一同熔化,铁水迸溅在地上。他以难以想象的姿势站起身,剥落的鳞片重生出来依次扣合,仿佛十字架上的圣徒获得了一副铁铸的骸骨。
刺耳的蜂鸣声成了暴乱的狂奏,神圣的审判在这雨夜降临。
当芬格尔带着仍然深陷幻境中无法苏醒的楚子航和夜枭往外撤离时,里面的战斗已然达到了高潮,路明非的速度快到产生音爆,两条巨龙再次缠斗在一起,但这次完全是单方面的碾压!重获新生的路明非每一击都能撕裂贝希摩斯的鳞甲,龙血如暴雨般泼洒。
他抓住贝希摩斯的龙翼,生生将其撕下;他钳住贝希摩斯的脖颈,掰断龙角连根拔出。凄厉的龙吼震碎了所有玻璃,反应堆的外壳开始龟裂。
贝希摩斯也在同时扭断了路明非的整条右腿,拧转数圈,锋利的骨刺突出皮肤,金色的龙血和骨髓都漫涌而出。
但路明非的另一条腿却像战斧一样劈面而来,将贝希摩斯的头颅重重砸进地基,大地为之撼动,整座冷却塔都在摇晃。
白色的火焰在路明非手中爆燃,地面犁出深深的沟壑,贝希摩斯被拖拽着向反应堆核心走去。任凭对方的爪刃在自己身上留下深可见骨的伤口,路明非也无动于衷。
芬格尔将楚子航和夜枭交给存活的蛇岐八家成员,数架直升机倾斜着升入空中,狂风凌乱地吹着,芬格尔转过身,看到路明非将贝希摩斯按进了反应堆的燃料池。
根据宫本一郎的预测,反应堆即将就要爆炸了,大量的核燃料正从地底漫延上来,超过阈值浓度的氢将会成为反应堆失控的导火索。
芬格尔深呼吸,沸腾的水汽中,路明非回头看了他最后一眼,那眼神分明是在告别。但芬格尔也没有打算走,他准备点燃自己。
路明非嘴唇翕动,隔着遥远的距离,芬格尔读懂了他的唇语。
师兄……
是要说我傻逼透顶对吗师弟?芬格尔心想,那还真是抱歉啊,师兄预判了你。
是,这都不跑,我确实傻逼透顶!但比我更无可救药的还另有其人。那特么是核爆,不是肥皂泡!芬格尔恨不得冲过去给这蠢小子一脚,给他踹醒。
你就这样死了,让那些担心你的人怎么办?你的亲人你的朋友甚至说你的……暗恋对象,这世上总有人的思绪会为你牵绕,你一走了之倒是潇洒,但活得这么自私,人生怎么能不孤独?
可这么多的话芬格尔却一句都说不出,凝胶状的空气将他完全定格在原地,黏稠的就像泥沼,他根本无法前进一步。
下一刻,如炽日般的光亮起,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也没有地崩山摧的动静,反而静默地像要一直延伸到世界尽头。
路明非在最后一刻释放了所有力量,形成一个直径千米的球形力场,空气化作凝固的胶状物,将核爆的威力牢牢禁锢其中。
芬格尔被超越规则的权柄轰飞出去,他一边咳血一边大吼着翻身爬起,在球形力场的中央,一团刺目的白光冉冉升起,随即被冲击波掀翻,接着冲击波就遭到了挤压,向爆炸的正中心坍缩。想象中的毁灭性灾难没有发生,爆炸被完美地控制在极为有限的范围内。
这是难以想象的神迹,当光芒散去,核电站中心出现了一个球形空洞。先前的巨型冷却塔群凭空消失,所有物质都在瞬间汽化,地面像用勺子挖走一块的慕斯。
贝希摩斯残破的身躯躺在坑底,大半边身体已经成为焦炭。但这个顽强的龙王居然还活着,在核爆的最后,他抽空了周围塔群中所有的冷却水,压缩成一层密度极高的薄膜附着在体表上,这才使他侥幸生还。
暗蓝色的魔鬼用仅剩的前爪撑起身体,喉咙里发出龙的嘶鸣。
他贪婪地吸食着天空中的大量水汽,像是有一道雾气龙卷从天而降,碳化的组织又开始修复,血肉缠绕在骨骼再生,缓缓蠕动着还原。这就是海洋与水之王的可怕之处,只要还有一滴水,他就能无限重生。
随着龙化躯体几乎完全恢复,只剩浑身的鳞片还保持着初生的柔软形态,但这已经无关紧要了,贝希摩斯从大雾之中踉跄站起,他感知不到路明非的任何气息,那个令他心悸的疯子恐怕早已灰飞烟灭在了核爆的最中心。
“一切……远没有结束……审判之日终将降临!”
然而两根赭红色的锐利尖刺从他胸口突出,将他整个身躯都叉到了空中。
路明非从浓雾里现身,手中握着那把暗红色的长枪——朗基努斯,传说中刺穿基督的圣枪,此刻正流淌着诡异的光芒。谁也不清楚这把枪是怎么从核爆中保存下来的,但它真真切切地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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