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范你媳妇儿的歌儿又响了!快下来接锅!”
老范一边笑一边系围裙跑出来。
整个生活区,仿佛在这一刻,有了节奏。
不是军号,不是铃铛,而是音乐。
每个大院的屋顶上都冒起了炊烟,灶膛里烧着煤球炉子,锅上是铁皮盖子,盖子因为蒸汽“嗤嗤”响着。
女人们穿着围裙,撸起袖子剁蒜、擀面、炒菜,男人在院子里洗脸、烧水,有的还一手拎着暖瓶一手挠着头发。
孩子们更不用说了。
广播一响,他们像打了呼哨,三三两两地从矿山边、废铁轨、老澡堂后头飞奔回来。
裤腿卷着、脸上是汗,嘴角还叼着半截甘蔗。有人边跑边喊:
“快回来!你妈要把你饭喂狗了!”
这句话听着吓人,但没人真会喂狗。那狗都不在家——也跟着一群孩子跑街串巷去了。
矿上的“家狗文化”是一种奇特的存在。
那些土狗没有狗牌、也不上链子,但每一只都知道自己是哪家的。白天到处串门、晚上准时回窝。
它们陪着孩子们一起滚铁圈、掰猪骨头、抢大锅饼,到了吃饭点,就蹲在小主人旁边,不叫不闹,只是静静看着那锅。
有一条黑狗叫“煤球”,眼神比人都通透。
每次广播一响,它就跑去敲自家厨房的门,一爪子一爪子敲得特别讲理。敲三下,不多不少。
而音乐,成了这些生活的背景底色。
《羞答答的玫瑰》不是爱情,是一种节奏感,是一种“矿区黄昏即将来临”的信号。
它让人慢下脚步,让孩子不再打闹,让妈妈心软,让爸爸把酒杯拿出来。
那时的生活简陋,却处处是人情。
家家户户炖的是白菜粉条、大锅烙饼、干煸豆角,锅里是油渍汤花,锅边贴着麦皮面饼,熟了发泡,掀起来就是香。
矿区里有个传说:听见孟庭苇的歌响起,空气里的香味就会浓三分。
吃饭时是全区最安静的时刻。
只听见锅铲敲碗、炊烟扑打窗户、电视机放的《新闻联播》主题曲。
屋里屋外灯光亮起,昏黄但柔和,像这个时代的感情:温吞,却让人安心。
饭后,家家出门散步。
老人坐在巷口纳鞋底,女人三三两两边走边聊,男人掏出烟来一根一根地递。
孩子们拿着矿区发的冰棍,围着井盖玩跳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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