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收起玉盘，对着满院子或站或坐、同样忧心忡忡的红尘渡弟子们扬声道：“都别杵着了！最近有空的都给我出去赚灵石去，好给你们去清剿会的师姐师兄们备点丹药！”
下面弟子们闻言，虽依旧担心渡主，但气氛总算活络了些。
“遵命师姐！上次云梦泽酒楼的管事还问我什么时候有空去献舞呢，报酬丰厚，正好去赚一笔！”
“对对，去天衍道宫那边唱几场曲子也能赚不少！”
“听说百草涧最近在收幻情花粉？我这刚好存了不少……”
几个元婴期的弟子轻松地讨论着业务。
先前焦急的男弟子看着这群莺莺燕燕讨论“赚钱”，嘴角抽搐了一下：“……”
红尘渡弟子出去“赚钱”在外人耳里估计听起来很有歧义，但他们真的是很‘正经’的门派啊！
呸呸呸，他也想去云梦泽赚钱啊！！你们元婴能去云梦泽了不起！可恶！
*
五味楼。
收到姬摇光的回复，傅柠心头那块大石才算真正落了地。
虽然“魁首之后再说”依旧悬在头上，但至少明确了对方有所求，且愿意给她时间成长。
这份直接的坦荡，反而让傅柠安心了些。
唉，慢慢还吧。谢临川的人情还没还清，现在又欠下不少。
她放下玉盘，然后一把将飘在床边、满脸写着“我要怎么安慰你”的五味虚影捞进怀里，紧紧抱住！
傅柠把脸埋在他的肩膀上，“靠…今天…真的吓死我了…我以为…这次真的完了……”
五味清晰地感受到傅柠身体残留的颤抖和巨大的后怕。
他伸出手，笨拙地、一下下拍着傅柠的背：“不怕不怕，我们回家了！现在安全了！以后…以后…”
他顿住了，似乎在搜肠刮肚找词。傅柠泪眼朦胧的看着他。
只见五味那张小俊脸绷得紧紧的，眼神带着一种与他稚嫩外表截然不同的郑重，一字一句道：“…以后，无人敢再辱你、欺你、伤你半分！我向你保证！”
傅柠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霸总味十足的宣言震得一愣，连哭都忘了。
她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一脸严肃的小人儿，几秒钟后——
“噗…哈哈哈哈哈哈！”
傅柠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笑得眼泪都飚了出来，整个人在床上打滚。
“哎呦喂…五味…你…你这话…哈哈哈哈…跟谁学的？太…太霸总了！没想到啊，第一个对我说这种话的，居然是你这个小不点！哈哈哈哈……”
五味：“……”
自己明明很认真地在发誓！说的也是实话！她笑什么？
他下意识梳理着垂落的白发，指尖无意识地绕了几圈。
看到她终于笑了，他紧绷的心弦才松了些。
笑意刚浮上嘴角，今日牢房里的画面又猛地刺进脑海。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她当时的情绪：深深的无力、焦灼的焦虑、压抑的愤怒，还有那份不敢流露的恐惧。
天知道那一刻他有多气愤，更多的却是同样沉重的无力感。
他是器灵，存在本身就被动。唯有依靠她的努力，他才能逐渐强大。
如果她今天真的…他连消散的准备都做好了，拼尽全力也要帮她逃离。
可那也只是逃离而已…他没办法真正地救她。
逃离之后呢？他更是毫无用处。
这份弱小和无力，同样让他恨。
本能告诉他，未来他们会无比强大。可当下，这认知只让此刻的无能为力更加刺痛。
她已经做得…很好。不如说是拼尽全力做到了最好……
现在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作为家人，坚定地守在她身边，一直陪伴下去。
傅柠笑了好一会儿，才擦掉眼泪，伸手戳了戳五味气鼓鼓的小脸：“好啦，不笑你了。我信你，五味。我真的信。”
“现在没得选，只能在外摆摊。以后……”她狡黠一笑，有意帮五味放松一点情绪，“等楼完全修好，我要定下规矩！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我要挑客人！只招待我觉得顺眼、值得招待的人！”
“只要我不出去，哼，管他外面洪水滔天，管他什么李执事王管事，想找茬？让他们自己想办法突破五味楼的禁制，进来找我理论啊！”
五味果然笑了，顺着她的话：“没错，咱们就待在楼里，看谁敢来！”
傅柠眼珠一转，补充道：“当然啦，要是我自己想出去玩…那就得找几个厉害的保镖了！最好是又帅修为又高的，嗯这样看着才高兴。”
五味：“？行！找！”
“哈哈！找！”她掰着手指头，毫无心理负担地口嗨，“嗯…不如姬姐姐多给我介绍几个？今天红尘渡那些弟子个个都长得赏心悦目，嗯…能利用的资源，干嘛不用？人情债嘛，慢慢还就是了！”
五味扶额，但还是：“对，对。让她给你多介绍介绍，慢慢还！”
傅柠笑着又抱住他。
未来的路依旧布满荆棘，比如那个要命的落霞清剿会。
但至少此刻，在五味楼的庇护下，在五味的陪伴下，傅柠找到了暂时的港湾。
放松下来，地牢里那个关于父母考验的荒诞念头又不期然地浮上心头。
李执事那句“什么都没有”的回答，还有原主对父母、对修炼的态度…线索似乎都在隐隐指向那个方向。
她晃了晃脑袋，试图把这复杂的思绪甩开。
“算了，”傅柠低声自语，更像是对自己说，“是考验也好，是抛弃也罢…答案总会知道的，但绝不是现在。”
她对这个答案没有特别的执念，更不会因此患得患失。她早已习惯了自己打拼。
目光落在身边白发男孩的虚影上，那份在危机中建立起来的、绝对的信赖感此刻无比清晰。
“重要的是，”她伸手，揉了揉五味的头发，“我知道，无论答案是什么，这里就是我的家。而你是我唯一能、也唯一想完全信任的人。”
如果“考验”是真的，那五味的存在，是她在陌生世界最坚实的锚点，反而让她觉得…更好。
五味感受到她传递过来的心意，脸微微泛红，别扭地扭开头，但嘴角却抑制不住地高高扬起，“…知道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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