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根针,刺了下去。
没有半分迟疑。
冰冷的针尖轻易地破开皮肤,一滴血珠从庄若薇的手腕渗出,然后是第二滴,第三滴,迅速连成一线,蜿蜒淌下。
江河想抓住她的手,可他的指尖只来得及触碰到她冰凉的衣袖。
“别动她!”福伯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一股不容反抗的力道。
“嗡……”
庄若薇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她紧咬着牙关,额头上瞬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江河一把扶住她即将倾倒的身体,将她紧紧揽在怀里。
“丫头!”江河的声音发颤。
庄若薇没有回应。她的意识已经沉入了一个混乱无比的世界。
那股通过铜片涌入的力量,是她自己的血,却带着一股陌生的、属于“镇海柱”的磅礴威压。这股力量在她的经脉里横冲直撞,撕扯着她的神智。
痛苦。
难以言喻的痛苦。
江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怀里的人面色愈发苍白,他什么也做不了。他转头,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福伯。如果庄若薇有任何不测,他会当场拧断这个老家伙的脖子。
福伯也紧张地盯着那块铜片,他的手指在袖子里不安地捻动着。这个法子太过凶险,稍有不慎,就是人器俱毁的下场。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仓库里的空气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就在江河快要失去理智的时候,庄若薇紧闭的眼睛,忽然睁开了。
那双眼睛里没有焦距,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空洞。她抬起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指向仓库的东南方向。
“和平东路,一百一十七号,地下。”
说完这句话,她头一歪,彻底昏死在江河怀里。
那块青铜残片上的红光,也随之黯淡下去,恢复了原本的死寂。
“走!”福伯当机立断,对着手下人厉喝一声。南宗的人手如潮水般涌出仓库,直扑那个地址。
江河没有动,他只是抱着庄若薇,用自己的体温,试图温暖她那冰冷的身体。瘸腿李连滚带爬地过来,哆哆嗦嗦地问:“丫头……丫头她怎么样了?”
江河没有回答。
那场发生在广州老城的风暴,江河并没有亲见。他只知道,在他守着庄若薇的那个漫长夜晚,外面时而传来警笛,时而有枪声划破夜空。
直到第二天黎明,一个疲惫不堪的身影出现在仓库门口。
是陈舟。
他脱下了军装,只穿着一件白衬衫,上面还沾着些许尘土。他看着江河,又看了看他怀里依旧昏迷的庄若薇,什么都没问,只是递过来一个军用水壶。
“结束了。”陈舟的声音有些沙哑,“韩书文的核心网络被我们连根拔起。‘镇海柱’没事。上面让我告诉你,谢谢你。”
江河接过水壶,仰头灌了一大口。
“她呢?”
“活下来了。”陈舟看着庄若薇,神色复杂,“但代价很大。她的身体……需要很长时间来恢复。上面的意思是,送她去最好的疗养院。”
江河摇了摇头:“她会回京城。”
……
一九八八年,初夏,京城。
西山脚下,一处不对外开放的院落里,蝉鸣阵阵。
院子深处是一间宽敞明亮的工房,一排朝南的大窗户,让阳光可以毫无阻碍地洒进来。空气里没有药材的腥味,只有一股淡淡的松节油和木头的清香。
庄若薇坐在一张巨大的榆木工作台前,正用一根细长的竹签,蘸着特制的清洗液,小心翼翼地清理着一尊唐三彩仕女俑身上的积垢。
她的动作很慢,很稳。阳光照在她身上,给她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几年过去,她褪去了当年的青涩和警惕,眉宇间多了一份岁月沉淀下的宁静。
一杯温热的龙井茶被轻轻放在了她的手边。
“歇会儿吧。”
江河的声音很轻。他穿着一身便装,就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本翻旧了的《营造法式》,安静地看着。
那场风波之后,现在,他是这个院子名义上的“安保负责人”,实际上,只是守着她而已。
庄若薇放下工具,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急不得,”她看着那尊仕女俑,轻声说,“一千多年的东西了,得顺着它的性子来。”
就在这时,院门口传来了汽车的声音。
不多时,陈舟提着一个黑色手提箱,走了进来。他比几年前稳重了许多,肩章上的星星也多了一颗。
“庄老师。”他把手提箱放在另一张空着的工作台上,态度十分尊敬。
“又有什么疑难杂症?”庄若薇笑了笑。
“这次的,恐怕只有您能处理了。”陈舟打开手提箱,从里面捧出一件用黄绫包裹的东西。
黄绫揭开,露出的是一只碎裂成十几片的汝窑三足樽。那雨过天青的釉色,即便已经碎裂,依旧美得让人心颤。
“故宫博物院刚从海外追回来的,国宝。”陈舟的表情很严肃,“修复组的老师傅们研究了半个月,不敢下手。他们说,这东西的‘气’散了,强行粘合,也只是个死物。他们推荐了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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