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寒则慵懒地倚在龙塌上,闭着眼听裴川讲书。
“裴卿,”他兀地睁开眼,改变侧躺的姿态,坐了起来,“此刻并非朝会,不必拘谨。来,坐下。”
内侍蹑手蹑脚地走进,在二人间的桌上奉上新茶。
“老臣多谢陛下。”裴川躬身谢恩后缓缓入座。
燕寒端起茶盏:“朕听闻,一脸这孩子前些日子又出京了?”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仿佛真的只是在关心一个臣子的孙儿,但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
他继续说:“年轻人,喜欢出去撒野倒是正常。这次,去了哪里?”
明知故问。
裴川脸上却如沉寂的古井,波澜不惊:“犬孙顽劣,如今被封了少使依旧收不了心。先前去河州探寻时结交了几个朋友,如今一有闲暇便去会友了。”
“河州……”燕寒轻轻重复,“若非实在远离繁华之地,有些穷苦外,倒真是个物华天宝,人杰地灵的好地方。”他话锋一转,“只是俗话说‘穷山恶水出刁民’,逸麟性子纯良,别被人蒙骗,交些不伦不类的朋友。”
“陛下仁德,臣替犬孙感谢陛下教诲。”
燕寒点点头:“去河州,来回皆需过江南,但前些日子江南漕运出了些岔子,朕还特意叮嘱谢晨决要严加整饬,不能扰乱正常交通。若是逸麟往返途中遇上麻烦,裴卿尽管开口。”
“些许小事,不敢劳烦陛下与谢相,若逸麟真遇上胡搅蛮缠之人,报上我裴家名号,想必也会给裴家一个面子。”
这话说得依旧谦卑,但透出一种经历三朝的太师府独有的底气。
燕寒却兀自笑了,那笑爽朗又阴毒:“说的是!裴家百年门楣,谁敢不给裴太师面子?”他收起笑声,做出一副推心置腹的样子,“但凡事讲究一个‘度’,若是拿捏不好分寸……会不会酿成大错也未可知。”
这话是什么意思已经相当明确了,字字不提“裴恒”却句句都在说他——
裴逸麟今日若要一意孤行,那裴恒的下场就是裴逸麟的下场,父子二人殊途同归。
什么分寸,什么“度”?唯一需要度量的不过是君父的心思!
裴川感觉一股热血直冲天灵,他攥紧了袖中的手。
“逸麟虽贪玩,但本性绝对纯良。”他抬头,目光坦荡,“不忠不义之事,他做不出,我们裴家也做不出。”
“……”燕寒沉默一瞬。
裴逸麟去河州,看来是裴川默许——裴家的态度相当明了了。
“裴家忠良,朕深感欣慰。”燕寒重新躺下,闭上双目,“朕乏了,裴卿也先退下吧。”
“老臣告退。”
裴川一步步向外走去,直到殿门在他身后合拢,隔绝了殿内的暖意和帝王审视的目光。
他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殿门。
几乎就在裴川踏出养心殿的同时,千里之外通往河州的漕运官道,杀声震天。
林必安庆幸是自己带着昭霖军主力前来河州,因为通往河州的路已经被谢晨决布下了天罗地网。
“林将,前方三里葫芦口恐有埋伏。”探测地形的士兵来报。
葫芦口狭隘,河道在此收窄,水流也更为急湍,向来是水匪设伏的绝佳地带。
“全军戒备,桨手加速,弓弩手就位!”
将令一出,甲板上响起一片急促的脚步声和兵刃相撞的声音。
昭霖军船队如同游鱼冲入狭窄的葫芦口,湍急的水流推着船身剧烈摇晃,撞击着船身发出沉闷的声音,叫人心悸。
就在昭霖军即将冲出葫芦口最窄处时,一声巨大的轰鸣声传来。
数艘破旧的商船在河水的裹挟下顺流而下,直冲昭霖军:
最要命的是,这些商船上载满干柴、桐油,如同点燃的火炬,火势借风越烧越烈,滚滚的浓烟直冲云霄。
“火船……”林必安的瞳孔中闪烁着烈火的光芒,“弓箭手,射击!”
很快便有一艘火船被箭矢击中关键部位而轰然炸裂,燃烧的碎片被炸了满天,但情况依旧不见好转——不断有火船带着鱼死网破的架势,疯狂撞来。
昭霖军一艘小船躲避不及,被火船拦腰撞上,立刻没了生还的可能:爆炸声、凄厉的嘶吼声……统统伴随水流声为火船造势。
“该死!”林必安眼睁睁看着将士葬身火海或坠入河流,连死都带不回尸首,恨得咬牙切齿。
狗贼谢晨决,为了一己私利,竟然对保家卫国的忠将下此毒手!
“举盾!”忽然,各船军官嘶吼起来,在默契的配合下很快形成移动的铁壁,敌船的箭矢砸在盾牌上,如同重石。
但谢晨决这次是打定了主意要打个你死我活,不打算放任何人一条生路:两岸的峭壁上,忽然有黑影跃入水中,潜向船底。
“擅长水性的全部下水,宰了那些水耗子!”林必安拔出佩刀,朝着身后大喊一声。
若不反抗,一旦船底被凿穿,所有人都会完蛋。现在他在路上都如此水深火热,裴逸麟那边该是如何的惨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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