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校长陪同下,二海再次被请到了音乐教室。
这次,除了二海还有我。过会儿我才知道, 我是作为参照才有机会出现在郭叔面前的。至于为何是我而不是其他男生,可能因为我和二海是同桌而增加了随机概率。
说到这儿,郭叔得知我就是当年那个参照时,大吃一惊:“这么巧!你就是那个孩子?”
我说:“对呀,我就是那孩子。”说完,我们一起乐了起来,“您还不知道呢吧?您是我的偶像呢!”
他不置可否,反问我知不知道他的偶像是谁。这我哪儿知道!
“我的偶像是堂吉诃德,我崇尚堂吉诃德坚毅、 勇敢、正直和吃苦耐劳的骑士精神,更佩服他对自已认定的事情着魔般地笃定。”又说我,“你既然干了警察,就要‘干什么事,就成什么人'。”
说实话,乍一听这句话,我并不太懂。这句话像一块牛板筋那样有嚼头。后来我专门找《堂吉诃德》来看,才知道那是堂吉诃德挂在嘴边的一句西班牙谚语。而真正悟透它,已是十年之后的事了。
当时,郭叔凝重的面色令我心里直发毛。按他要求,我们并排站立在黑板前。我以为会被问列一些与佟老师相关的问题,心里暗自盘算着怎样应容。只见他一言不发,拎着随身的黑皮包走到我们近前,从里面掏摸出一个两根黄色腔皮管缠着的听诊器,拉把轿子坐在了二海跟前。
我们的目光-致落在他手里的那个听诊器上。
他展开听诊器,塞好耳塞,将听诊器探头从二海磨得锃亮的棉袄下襟伸了进去。那一刻,我结结实实打了一个哆嗦。听诊器探头在棉袄里左动动,右动动,找到心口窝就安稳下来。二海不觉佝偻起身子,郭叔说:“站直喽!”二海挺了挺肩膀头,接着又含起了胸。郭叔抖开左手腕, 露出手表。端着手腕,眼睛盯着表蒙子。秒针在起劲地赶路,分针无动于衷,时针稳稳地指着“2”的位置。
“你那天见到佟老师了?”
等待回答的这段时间,屋里肃静无声。这段难挨的寂静里,二海往常比地牛转得还快的小脑瓜似乎锈住了。
“你那天见到佟老师了?"郭叔又问。
二海小眼溜溜转,那是在想词呢。最终屈了屈两片薄嘴唇,审时度势,没将它们掀开。
郭叔垂下手腕,抽出听诊器,一拉屁股下的椅子,椅子腿吱的一声就到了我面前。我紧张地舔了一下嘴唇,二海勾着头,偷眼溜着我们这边。
听诊头贴着我的肚皮探了上来。胶皮管扑棱扑棱拧着个儿,蹭得我肚皮发痒。小圆头在我胸口窝扣紧。也许刚才二海的体温焐热了它,并没有我预想的那么冰凉。他又拾起了手腕,露出手表。就像屁股即将着针,我的心缩成一团,周遭的声音随之放大,我听到自己心口伻伻乱撞。郭叔说:“甭紧张!”不大会儿,就将听诊器抽出。 可结束了!我心头如同卸下一副重担。
他拉动椅子,吱的一声又回到二海面前。 “夜后晌睡得好吗?”他问。
“好着呢。”二海虽然做了回答,样子仍有些发懵,他不知道警察为什么问他睡得好不好。
“你们是跑进来还是走进来的?”他又问。
这还用问?我心里讲话,你不是眼瞧着我们一起走进来的吗?
“说话!”他站立起来,口气里透着威严,矗立起来的身躯在二海面前形成了一股无形压力。
“走进来的….”平时高门大嗓的二海不仅舌头打结,从嗓子眼儿挤出的声音又细又弱。
“在此之前,你们两个有没有进行过体育活动?”
我觉得他的问话天上一脚,地下一脚,有点儿不着调。
“说话!”
二海脸冲他摇了摇头。
“那好,我们一起做一道算数题。”郭叔扮完医生,又开始扮老师。直到此时,我还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二海想必也是蒙的。他开始出题,“一分钟有多少秒?"
“六十秒。”
“好,六十秒里有多少个十秒?”
这个不离四则运算,二海轻松就给出了答案:“六个十秒。”
“好,刚才我数了十秒钟,你的心脏跳动二十五下;一分钟,也就是说六个十秒,跳动多少下?”
警察出题,绝不是跟你玩什么游戏,也不是搞什么越俎代庖的测试,二海似乎觉察。可是他毫无办法,声音缥缈,轻得像那天早上似有似无的晨风。
“一百五十下。”
他硬着头皮报了个数,心里却是没数。说完,用眼睛探询对方的反应。可是,从那张不动声色的脸上他啥都没看出来。郭叔又说了一个“好”,就撇下二海,转向了我。
我立即拔直了腰板。有了刚才的铺垫,问题到我这儿就同理可证了。
“刚才我也给你数了十秒钟,你的心脏跳动十四下;一分钟,也就是说六个十秒,你的心脏跳动多少下?”
“八十四下。”
我嘣儿地答了出来。答完,惴惴不安的内心就安定下来。我意识到:没我啥事了。再瞧二海,脸蛋子上被风刮出的那层萝卜丝颜色已经蜡黄,成了冻萝卜丝。脑门子和鼻尖呢,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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