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远志在公安局门口急得团团转。
平日里那几个称兄道弟的老熟人，对着他语气敷衍得不行，压根没人愿意搭理他。
他哪能不知道这里头的门道？
江彦这新局长一上任，就跟刮台风似的，从上到下严查得厉害。
不光抓街头的混混，连局里那些手脚不干净、靠着关系办事的人都揪出来好几个了。
有的被停职反省，有的直接移交了上面的部门。
现在局里上上下下都人心惶惶，谁还有闲工夫管他儿子的破事？
这些人以前收过他不少好处，过年过节的烟酒茶叶、厂里紧俏的奶糖饼干，还有各种票据，他从没少送。
之前王向前闯了祸，也都是这些人帮着打招呼、打圆场，把事儿压下去。
可现在倒好，一个个都跟避瘟神似的躲着他，生怕跟他扯上关系，被江彦顺藤摸瓜查到自己头上。
有个胆子大点的，含糊着说了句“老王啊，不是我不帮你，现在这风头太紧，江局那脾气你也知道，我们自己的屁股都擦不过来，你还是别指望了”。
说完就赶紧走了。
王远志暗骂这些人没良心，收好处的时候跑得比谁都快，现在出事了就翻脸不认人，真是一群势利眼！
他又拉着门口的门卫打听，门卫也是一脸为难。
“王主任，不是我不告诉你，昨天晚上那事儿是江局亲自督办的，后来中午来了一群上面的人，直接把王向前给带走了，我们也不知道具体带哪儿去了，也没权限过问啊。”
王远志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上。上面的人？
这事儿竟然惊动了上面？
他原本以为只是儿子又跟人起了冲突。
可现在看来，事情严重得超出了他的预期，根本不是他那点人脉能摆平的。
他站在公安局门口，太阳晒得人头晕眼花，汗流浃背的，后背的衬衫都粘在了身上。
平日里那些收了他不少好处、拿了他不少东西的人，一到关键时刻就露出了这副嘴脸，真是人心凉薄！
他心里又气又恨，还有点绝望。
可转念一想，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儿子还在里头呢，他这个当爹的总得想办法。
突然，他想起了退休的老局长。
老局长威望高，人脉广，他之前帮过老局长的忙，说不定他能跟江彦说上话，帮着求求情。
想到这儿，王远志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赶紧蹬上自行车，朝着老局长家的方向狂奔而去。
可他火急火燎地赶到老局长家所在的家属院，刚停好自行车，就看见一个穿着制服的身影正从老局长家里出来，不是别人，正是江彦！
他身上那股冷冽的气场，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王远志的脚步一下子僵住了，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极其复杂。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竟然在这儿撞见了江彦！
江彦也看见了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眼神锐利得像刀子，扫了他一眼。
王远志反应过来，赶紧收敛了脸上的慌乱，挤出一副谄媚的笑容，快步走上前，从兜里掏出一包还没开封的好烟，殷勤地想给江彦点上。
“江局！这么巧啊，没想到在这儿碰见您！”
江彦抬手一挡，打断了他的动作，语气冷淡。
“行了，别给我来这套。”
那只抬起的手，动作干脆利落。
王远志的手僵在半空中，递也不是，收也不是，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尴尬得不行。
江彦看着他这副模样，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讽刺。
“王主任可真是大忙人，这么急急忙忙地跑来拜访老局长，这是遇到什么困难事儿了？”
王远志知道江彦肯定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可还是硬着头皮，假笑着说：“江局您说笑了，我就是听说老局长身体不太好，特地过来看看他，关心关心老领导的身体。”
“哦？”江彦挑眉，眼神里的讽刺更浓了。
“王主任这么有心？既然这么关心别人，不如先管好自己的闲事儿吧。”
他的目光落在王远志慌乱的脸上，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
“有些人啊，自己屁股都没擦干净，还有心思操心别人的破事儿？我看王主任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这个厂办主任，能不能继续做下去吧。”
这句话说得极其高深，王远志心里一沉，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手脚都有些发凉。
江彦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知道自己在厂里的那些事儿了？
难道是有人把他告了？还是江彦早就盯上他了？
干部的作风问题可是大事，要是真被查出来，别说厂办主任的位置保不住，说不定还得受处分。
无数个念头在他脑子里打转，让他头晕目眩，可面对江彦那冷冽慑人的目光，他连反驳的勇气都没有，只能强颜欢笑，连连点头。
“江局说得是，说得是，您提醒得对，我一定注意，一定注意。”
江彦看着他这副唯唯诺诺的样子，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能看穿他所有的心思和那点见不得光的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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