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煌摆了摆手,“准了。”
薛煌起身,剧烈的幅度牵扯了后背上的伤口,薛煌略微停顿身形皱着眉头。陆棉棉意识的上前一步就想将人搀扶,眼里流露出半分心疼。
凌子敬目光从假钱上移开,徘徊在陆棉棉和薛煌二人中间。回来之后衙门中的案件就接连不断,他还未曾有一个合适的时机和他年少时期的小青梅好好的叙叙旧。不过他的小青梅看起来和眼前的这位九千岁大人似乎有些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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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端,扬州城远离府衙喧嚣,在一处隐蔽幽深的宅邸深处,一间挂着厚重墨绿绒帘的房间隔绝了外界的光线与声音。
房内光线晦暗,仅靠角落一盏青铜莲座灯提供着微弱摇曳的光明。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昂贵的、带着清冽药草气息的沉香,试图掩盖某种更深沉的、难以言喻的阴冷。
微尘在光柱中无声浮动,更添几分诡秘。
两道身影隔着紫檀木桌相对而坐,面目隐在深深的阴影里,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坐在上首的,身形显得较为瘦弱,靠在宽大的扶手椅中,姿态并不完全放松,间或传来一声极力压抑、却仍显突兀的咳嗽。
下方那人身形则高大些许,姿态恭敬,只是语速因急切而加快,“…主上,消息确凿。九幽堂……已彻底被扬州府衙派兵封查。我们留在那里的‘货’虽提前清空,但那些看场的,连同几个分舵的掌柜…没跑掉,落入了官家手里。”
上首的身影在听到“九幽堂”时,搭在扶手上的手指不易察觉地屈伸了一下,仿佛在拂去不存在的灰尘。
那人没有立刻回应,只任由那沉重的沉默弥漫开,唯有沉香烟雾静静升腾。
汇报者顿了顿,显然在衡量更坏的消息,声音更低沉了几分,带着一丝担忧,“更棘手的是…药女。她在拍卖场失控发狂的情形,在众目睽睽之下暴露,还被‘甲壹’房那病痨鬼带走了…她的状态…恐怕经不起盘问,有暴露之虞。”
“呵……”一声极轻的笑声响起,打断了汇报。
这笑声并无温度,反而像是深秋寒霜落在枯叶上,破碎而冰凉。最为奇特的是,这声音虽刻意压低了音调,却带着一种违和的、属于少女般的清脆底色。
上首的身影终于动了动,换了个更慵懒的姿势,那略显尖细的女声清晰地响起,每个字都敲打在沉滞的空气里,“九幽堂?本就快沦为弃子了,不必惋惜。至于…药女?”
她尾音上扬,带着一种毫不在意的轻蔑,“不过是一件…稍有瑕疵的‘玩意儿’罢了。”
汇报者似乎有些意外,也没有被称作主上这个人的这份淡然,“主上,此事……牵连甚广,若她供出……”
“供出?”神秘女子的声音更加冰凉,带着一种笃定的漠视,“她那副神魂颠倒、疯疯癫癫的模样,能说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把她当药引的,是那病得快死的废物公子哥,与我们有何干系?何况…”她话锋一转,透出冷酷,“一个随时会死的‘药’,谁能保证她还有开口的机会?”
她顿了顿,纤细的手指随意地在深色桌面上一划,留下一道若隐若现的痕迹,仿佛轻易抹去了“药女”的价值。
“此等小事,无关大雅。”那少女般的声音下达了指令,斩钉截铁,“搁置罢。当务之急…不是这个。”
房间再次陷入更深的寂静,只有灯烛偶尔的噼啪轻响。那神秘女子似乎微微前倾了些许,阴影中那双难以辨别的眼睛仿佛隔着虚空,紧紧地攫住了汇报者的心神。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耳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凝重,“那件事……”
汇报者立刻屏息凝神,明白这才是真正的关键。
“……万不可让他们发现丝毫端倪。”神秘女子一字一顿地强调,少女的声线在重压下竟透出令人心寒的压迫感,“一丝一毫,都不行。扬州的水,现在才刚刚开始搅浑。我们的‘宝贝’,才是真正能颠覆风云、足以‘镇国’的存在。拍卖场丢了‘凤玺’的烂摊子,丢给官府和那些江湖人去争去抢好了……都说玉蚌相争,渔翁得利,该是我的东西总归是我的……”
汇报者恭敬垂首:“属下明白。”他犹豫了一下,“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恐怕那些铜钱已经被一些懂行之人发现了……”
神秘女子轻声笑了起来,那笑声在这昏暗的密室里格外诡异,“疑心?疑心又如何?那不是正合我意吗?让凌子敬和薛煌去折腾这些鱼饵吧。只要真正的‘饵钩’还未现身,这些杂音,何足挂齿?”
说完,她的身影再次完全隐入厚重的黑暗中,唯有淡淡的药草沉香气息。
汇报者悄无声息地退下,墨绿色的帘幕在他身后缓缓合拢,将一切秘密重新关进这深不可测的幽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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