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那个穿书过来、自以为是又油腻的家伙，完全是两种人。
前者如皎月当空，清辉照人。
后者则像阴沟里的腐水，表面浮华，内里肮脏。
光是站在一起，气场就截然不同，根本无需多言。
南溪开口。
“这位才是真正的厉世子。郑国公，您不妨听他说几句。”
郑国公满脸抗拒。
“不！他不是！他是公主弄出来的幻象，是骗人的！”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明显的颤抖与愤怒。
“我儿子早就死了，他不是我儿子！他是假的！是你们联手设的局！”
“厉书翊”静静看着父亲。
他的目光没有责备，也没有怨恨。
只有一种深深的悲悯与了然。
“厉书翊”眼神掠过一丝痛楚，后又归于平静。
他神情平静，眉宇间带着一丝释怀。
“父亲，别再骗自己了。”
“您真的忘了吗？”
他微微抬头。
目光穿透时光的尘埃，直抵那段被刻意掩埋的过往。
“不管是原来的我，还是后来那个假的，我们本来就不是您亲生的孩子啊。”
此话一出，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凝固，连呼吸声都变得小心翼翼。
众人都屏息凝神，耳朵竖得高高的。
这可是足以震动整个京城的大秘密，谁都不想错过哪怕一缕风声。
郑国公先是愣住，紧接着便脸色涨红，。
他的瞳孔剧烈收缩，额角青筋暴起，整个人像一头被激怒的猛兽。
他也顾不上眼前这人是鬼是魂，直接冲上前指着人鼻子吼：“你放屁！血口喷人！肯定是公主指使你说的！”
郑国公声音嘶哑，情绪几近失控。
“你们串通好陷害我！我郑国公府绝不会认这种污蔑！”
“厉书翊”没躲，就站在原地，静静望着他。
风吹动他的衣角，魂体微微泛着淡光，如同月下薄雾。
郑国公气疯了，真相被揭穿的恐惧让他失去理智。
他无法承受这突如其来的崩塌，抬手一拳砸过去。
可拳头打在脸上，却像穿过一阵风。
那一声极轻的“簌”响，在寂静的大殿中显得格外刺耳。
所有人屏住呼吸，盯着那只穿空而过的拳头，心头一片冰凉。
而郑国公则因用力太猛，收不住脚，整个人往前一扑，差点跌倒。
他勉强稳住身形后，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眼神呆呆。
他终于意识到——
那不是幻术，不是障眼法。
而是真实存在的魂灵。
面前的，是那个被他亲手否认、被他抛弃、被他遗忘的养子。
他是厉书翊。
是死了的，真正的厉书翊。
这才是他真正的儿子。
那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仿佛一把利刃，直直刺进郑国公的心口。
他的手微微发颤，喉头滚动，几乎说不出话来。
郑国公心里五味杂陈。
酸涩和悲痛悄然流过后，取而代之的是愤怒。
这个不省心的东西！
即便死了，也要回来闹事吗？
你生前不肯安分守己。
现在竟还要以这种方式归来，搅得满朝风雨！
我为你甚至不惜篡改血脉，只为保住郑国公府的名位……
你却在此时跳出来，毁我一切！
此事一出，今后天下人会怎么看我？
陛下会如何裁断？
我郑家百年清誉，难道就要毁于一旦吗？
南溪一抬手，两名侍卫便立刻上前。
他们一把抓住郑国公的双臂，膝盖一顶，便将他整个人压制得半跪在地。
郑国公剧烈挣扎，口中嘶吼不止。
“郑国公这是想当众杀人灭口？冒认血脉、窃取爵位，还敢在朝堂上撒泼耍横，您是有多大的胆子？”
南溪声音冷淡，眸子冷冽。
郑国公浑身一颤，却还是死不承认。
“冤枉！我是清白的！这世上哪有鬼魂！这是云衿公主使的妖法！她装神弄鬼，她是想害我！”
他的声音嘶哑，带着哭腔，却满是歇斯底里。
“她不是什么天女，她是妖女！她勾结邪术，幻化人形，意图谋夺国公府的基业！陛下！陛下明察啊！”
在这个时代，装神弄鬼是常事。
朝中也不乏借“天象示警”“神灵降谕”来动摇政局的手段。
可真正能站稳脚跟，被人奉若神明的，从来不是术法高明者。
而是靠山强硬者。
若无势力支撑。
再灵的法术也只会被当作旁门左道。
轻则驱逐，重则诛杀。
而南溪的靠山是谁？
那就是端坐于龙椅之上的帝王。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而此刻，天子的目光正落在南溪身上。
眼神里带着安抚与认可。
所以她才敢一开始就走这条路——以神之名，凌驾凡俗。
熠文帝冷冷开口。
“郑国公，朕念你痛失亲子，才给你几分体面。可云衿既得天女眷顾，你敢对她无礼，便是冒犯神明！谁若再敢胡言乱语，休怪朕不讲情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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