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乐最后冷冷地瞥了一眼车厢里只剩半口气、眼神怨毒却再无力的陈夫人,以及旁边敢怒不敢言、只剩下恐惧的郭嬷嬷,轻笑一声:
“雯表嫂说得是。这落水狗嘛,打过了,气也顺了。此地污浊,确不宜久留。我们走。”
她姿态优雅地转身,不再施舍半分目光给那对主仆,径直走向自己的马车。
王霞如蒙大赦,连忙小跑着跟上,再不敢回头看那辆散发着绝望气息的青帷马车一眼。
郭嬷嬷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再看看怀中气若游丝、满眼怨毒的陈夫人,一股巨大的悲凉和无力感涌上心头,浑浊的老泪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
离开前,沈长乐隔着车窗,又对陈夫人高声道:“夫人,忘了告诉您,我这人一向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他一丈,人若欺我一寸,我便还他一尺!您有今日之果,全赖往日之因。您也莫要怨我,他日去了阎罗殿,好生向阎王爷反省自身,争取下辈子再也不做长舌妇,心胸放宽些,心地善良点。”
陈夫人气得直喘粗气,那粗重的喘息声,以及挣扎声,连车厢都随之震动。
“贱人……贱人……”嘶哑的声音充满了怨毒与无能狂怒。
郭嬷嬷忍无可忍,隔着车帘悲愤欲绝望地嘶吼:“沈小姐,杀人不过头地点,我家夫人都成这样了,你还要落井下石,实乃小人行径!就不怕传扬出去,坏了名声?”
“非矣!对付君子,本小姐便会用君子的手段。对付你家主子这等阴毒妇人,当然只能用小人手段了。”沈长乐含笑道,隔空教育起郭嬷嬷来,“嬷嬷也别怨我,这叫风水轮流转。当初你家主子用克夫的罪名,把我钉在耻辱柱上,我也不过有样学样罢了。”
“至于名声,”她轻笑出声,“有仇报仇,有怨抱怨,天经地义之事。若因此就坏了名声,嬷嬷也太瞧得起那些长舌妇了。就算让人瞧到了又如何?那帮长舌妇,最是欺软怕硬了。知道我不好惹,她们非但不敢说我半句不是,说不定还会来巴结我呢。”
这个时代,对女性的压迫是全方位的。
如山高的父权夫纲,如天大的孝道礼法,便把女子终于摁在不见天日的内宅。上有服侍婆婆,并受其管制,中要服侍丈夫小姑子,下还要面对妾室庶子。
能熬出来还好,怕就怕熬到一半,身子被熬垮了,嫁妆被熬没了,最后还说你不孝、善妒,生生憋屈至死。
女子已经够苦了,施加于她们身上的罪魁祸首明明是那些制订律法礼教及条条框框枷琐的人,可她们不敢反抗这些高高在上的权威,只能把仇恨的目光、阴狠的手段、毒辣的舌头,施加于别的无辜同类身上。
仿佛把她们钉死在耻辱柱上,自己便能获取胜利。
这种人怜可恨又可悲,沈长乐虽然怜惜她们的糟遇,却也不会任由她们爬到自己头上拉屎。必要时,也会施展雷霆之威,让她们见识下自己的手段。
一旁的王霞如坐针毜,虽然沈长乐没有指名道姓,仿佛她嘴中的“长舌妇”指的就是自己。
长舌妇?
欺软怕硬?
王霞心中苦笑,无意识地扭着手中绣帕。
她之前对沈长乐那些微的妒忌、猜疑,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尴尬与后怕。
原来,这位表妹的温和无害只是表象!
她的报复竟如此精准、如此狠绝、如此……不留余地!
陈夫人从高高在上的伯夫人沦落到如今吐血乡野的下场,竟全在沈长乐的算计之中!
而她王霞,刚才差点就成了沈长乐眼中“污浊”的一部分!
王霞猛地打了个寒颤,再不敢有半分犹豫,赶紧端起磁桌上的茶盅,发自内心的谄媚和讨好:“长乐妹妹,说了半天话,口渴了吧,来,喝口水。”
她此刻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绝对、绝对不能得罪沈长乐!
……
王霞此去通州,主要是为了她那200亩陪嫁庄子。
自从去年从沈长乐这儿得了借鉴,趁着春播之际,好生打理自己的庄子,希望能经济自由。
她实在是受够了周氏那老虔婆的打压。
虽说她目前与周氏斗法,未曾落下风。
但周氏毕竟是婆母,身为世家女,基本的孝道还是要有的。
至少明面上,不能让外人挑出错处来。
经过半年的相处,王霞已摸清了婆家人的性格。
公公程计,一心忙公务,方正有余,却不擅处理家事。
每当她与周氏互掐,从来都是各打五十大板,然后不了了之。
甚至为了躲避婆媳之争,一个人去了陕西任上。
原本在她的怂恿下,程计决定把周氏也给带上。
但周氏这老虔婆,借口年轻人不稳重,说话行事没个轻重,万一得罪人,她得看着点。
公公看似威严,在外名声极佳,颇有主见,实则是个惧内的,闻言便不好再说什么了。
丈夫程雯更是不堪,既不敢得罪强势又占有欲极强的生母,也不敢得罪她这个枕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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